第40章(第2/3頁)

何姑姑便說:“姑姑不是也在嘛!離你學校只半天車程,來回方便的很,周末你便可以回姑姑家住。其實跟在國內念大學一樣,放假了,你便可以回來看爸爸媽媽。坐飛機也不過是一天一夜的事,又不是當真去了天涯海角,不回來了。”

她還是搖頭,口裏嚷嚷不去。

何姑姑沉下臉,“如初,你太嬌慣了!多少留學生拼了力氣出去,一人在國外念書,舉目無親,孤苦無依,還不是這麽熬過來了!你總不能一直在這個學校念下去,像什麽話。”她自己當初去國外留學,也是這麽過來的。

何如初抿緊唇,不說話,心裏淒惶淒惶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到了北京,何姑姑帶她在賓館入住。見她神情懨懨的,以為她是離愁別緒作祟,也不管她,便說:“咱們先在這邊住段時間,等你學校的事辦妥,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咱們再走。”

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又悲又急,人一下子病倒了。於是給鐘越打電話,哽咽說:“鐘越,你快回來!”鐘越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以為是她家裏的事,連聲安慰她:“好好好,我過幾天就回學校。別哭,別哭,又不是小孩子,凡事堅強點。”她聽了,更是說不出話來,只央求他趕緊過來。鐘越實在沒法兒,當天就訂火車票去了。

半夜,何姑姑過來看她燒退了沒,只聽見她口裏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臉上猶有淚痕,忙把她叫醒:“怎麽了,夢裏也哭得唏哩嘩啦的。”她坐起來,一把抱著她哭,“姑姑,我不想去國外念書,我不想去——”

何姑姑見她哭成這樣,心裏詫異,只是連聲哄她不哭不哭,問她到底為什麽不去,她抽噎著又不肯說。於是給何爸爸電話,把這事說了,連聲說這孩子到底怎麽了,弄的出國念書跟生離死別似的。

何爸爸心裏倒知道一點兒,便說:“我過去勸勸她,反正也要送她的。”到了後拉著她長談,說:“出國念書是好事,為什麽不去?”她垂頭不語,只說不願去。何爸爸便問:“是不是不願意和男朋友分開?”他見過鐘越,對他雖然滿意,但是事關女兒的前途大事,他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她轉頭不說話。何爸爸開始做思想工作,“年輕人難舍難分是正常的,但是學業卻是頭等大事,不能耽誤。你們要是當真要好,出了國也是一樣的。若是不夠好,就是天天膩在一起也是枉然。”又說:“古人不是也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嘛!”

她卻知道出了國一切都不一樣了,幾年才回來一趟,怎麽好的了!多少情侶都是因為出國致使勞燕分飛,天各一方。就算相隔兩地,苦苦支撐,最後也都是疲憊不堪,不堪忍受,只得以分手收場。

她倔著臉,搖頭跺腳,任性說:“不去,不去,就不去!”何爸爸拿女兒沒法,由的她去鬧。但是出國一事,卻是不容更改。一則因為她的學業前途,二則其實是因為家裏鬧的忒不像了,趕緊送她出去不讓她知曉。

鐘越還是提前返校,正月十四一大早就來賓館找她。她見了他,一把抱住他,整個人往他懷裏鉆,感覺到他溫暖厚實的胸膛,連日來的焦慮愁苦郁悶總算好了點。鐘越尷尬不已,倆人站在賓館大廳,人來人往的——,忙說:“有什麽話我們出去再說。”拉著她進了對面的肯德基。

給她特意要了熱飲,問:“是不是爸爸媽媽又吵架?”她悶悶說:“他們一見面就吵,——”早就習慣了。咬緊吸管半天不說話,最後無力說:“他們想讓我出國念書。”吸管輕微“嚓”的一聲折斷在杯子裏。

鐘越心頭猛地一震,似被人狠狠敲了一捶,悶悶地疼,擡頭看她,木木地問:“什麽時候?”隱隱約約也知道她是要出國念書的,總以為那是幾年以後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在準備考托福,想著申請獎學金跟她一塊出去。只是沒料到,離別竟來的這樣快,完全措手不及。

她不答,轉頭說:“我不想去。”一臉堅決。鐘越默不作聲。雖然她說不想去,可是心裏一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增了許多憂慮。她站起來,認真說:“我要收拾東西回學校住。”推門出來。心裏想,她如果不肯去,爸爸姑姑總不能綁她上飛機。

鐘越拉住她,“如初,你這樣——”欲言還止,始終沒說出來。何如初上去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又留了張紙條說自己回學校住,鎖了門下來。鐘越提著她的行李,心裏沉甸甸的。倆人一路無話。何如初下定決心,不管怎樣,死都不去,心裏反倒坦然。

轉過來安慰他:“鐘越,放心好了,他們不會逼我去的。從小到大,我不想做的事,我爸爸是拿我沒辦法的。在國內念書挺好啊,到時候我考你們學校的研究生——你說,我考不考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