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何爸爸下來,見妹妹不在,連衣服行李都一起消失了,又見何媽媽僵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擡頭看敞開的大門,心裏知道糟了。這個妹妹,脾氣火爆著呢,一言不合,給人臉色不說,擡腳就走。她本來就不肯住家裏,嫌不得清凈,說要住賓館,還是他說:“大過年的,你出去瞧瞧,有誰好不容易回趟家還住賓館的!讓親戚朋友知道了,只當我刻薄。”她才勉為其難住進來。

和妻子是無話可說的,只得穿了衣服,開車去了趟賓館。何姑姑氣還沒有消,皺眉說:“好心當成驢肝肺,有這麽糊塗的人麽!”何爸爸默然半晌,只得說:“你嫂子自從生病以來,情緒一直不穩定,你多擔待擔待。”

何姑姑沒有話,好半晌說:“她這個樣子,如初看了多不好。我見她紅著眼睛不說話的樣子,真是心疼,好好一個孩子,被折磨成這樣!”何爸爸唯有嘆息:“還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呢。”他也知道妻子的想法,如果一輩子不肯離婚,他是沒有辦法的。

何姑姑便說:“那你們不能一直這樣拖著如初啊,這要給她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何爸爸長長嘆了口氣,說:“所以我想盡快送她出國。”何姑姑也贊成他的主意,說:“出去念書也好,於她的前途有益。她念這個國際學院遲早也是要出國的,若是不出國,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私立學校的文憑,在國內來說簡直是一張白紙,一無是處。

何爸爸點頭,“她從美國回來那會兒,我就在給她辦出國留學的手續,現在差不多齊全了。這次之所以讓你回來,就是想你帶她一塊走。這孩子還是不肯原諒我,現在都不大跟我說話了。”想到這裏,心裏淒然。親密無間的父女,突然變成現在這樣,怎麽能讓他不傷心呢。

果然,接下來何如初又不跟何爸爸說話了,任憑他說什麽,只是不理不睬,全當沒聽見。何媽媽一見他回來就沒好聲氣,輕則冷嘲熱諷,重則破口大罵,連大過年的家裏還是這樣哭哭啼啼、雞犬不寧,真是淒涼之至。

何姑姑一直住賓館,實在看不過去,便把何如初接出來住,叮囑說:“缺什麽就問服務員要。”她除了找林丹雲韓張說說話,整天悶悶不樂,悶在房間裏,不大肯出去。

正月初六,鐘越翻著電話本給老師同學打電話拜年。碰巧張炎巖也給他打過來,先說了幾句吉利話,然後問:“明天來不來‘上臨’?”他不解,問:“你有什麽事兒嗎?”張炎巖笑:“明天2月14,你不來看何如初啊?”他才驚覺過來,原來是情人節。仔細一想,怪不得在他家那會兒她一直問他正月去不去上臨呢,竟是這個緣故。

心裏一動,笑而不答。張炎巖便說:“你來吧,反正大家都想見見你,同學之間也有大半年沒見了,一起吃頓飯。來了就住我家,離車站又近,你來回都方便。”他聽了八五八書房,心裏想著何如初,不知道她好不好,於是答應了。

第二天他一到上臨便給她電話,說:“這都幾點了,還沒起呢?沒見過你這麽貪睡的。”她迷迷糊糊說好幾天沒睡好。他便問她在哪裏。何如初咕噥說:“在賓館呢。”他聽了詫異,還以為她出去旅遊了。她嘆口氣,將緣故告訴他。他聽了好半天沒話,問清楚房間號碼,便說:“我去找你。”

何如初還沒清醒呢,繼續趴在床上睡。她這些天作息紊亂,黑白顛倒,也不知道今夕到底是何夕。不知道過了多久,聽的門鈴響,以為是工作人員打掃衛生,揉著眼睛爬起來開門。待看見門外的鐘越,還以為是幻覺呢。直到鐘越抱她在懷裏,心疼地摸著她的頭發,才真正醒過來。

“鐘越,你怎麽會來?”抱著他亂蹦亂跳,又驚又喜,忍不住大喊大叫。鐘越見她這樣高興,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同學說要聚會,所以我就來了。”也不說想來看看她,所以才來。她才不管什麽理由呢,反正見到他猶如喜從天降,高興的不行。待平靜下來,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便說:“你坐過去,不許轉頭,我要換衣服。”只要套上就行,所以也沒躲進衛生間。

鐘越果然背過身去,可是大片的玻璃窗戶映出她的人影,正在解扣子脫上衣,露出光滑的肌膚以及白色的內衣肩帶。他忙低頭,不敢再看,心砰砰砰亂跳。

她快手快腳套上毛衣,問:“你吃飯了沒?我才起來,餓了,早飯還沒吃。”他清了清嗓子,橫了她一眼,“人家午飯都該吃了。”她吐舌,拖著他說:“走吧走吧,我好幾天不想吃飯,沒胃口。一見到你,就餓了。”

中午老同學聚餐,她隨便喝了點粥便跟著鐘越去“顏顏”美食城。因為是同學樂顏家的,可以打折,所以大家便訂在這兒吃飯。到的時候,很多同學都來了,有零班的也有以前一班的,韓張林丹雲都來了,滿滿的坐了三大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