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沒起床,鐘越便來找她。她唧唧咕咕說:“起這麽早做什麽,又不要上課。”冬天的被窩多暖和!鐘越笑罵她懶,說:“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天色蒙蒙亮,正好背英語單詞。”她便說:“我又不是男兒。”頗有點無賴樣兒。

鐘越不管,拉著不情不願的她就走,口裏說:“那你陪我讀。”其實是他想她了,想一大早一睜眼就看見她。原來人真的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的心情。何如初怕被他說不思上進,跟在他身後去了。

倆人找了個無人的教室坐下,鐘越戴上耳機,開始聽聽力。她攤開課本,有口無心念了幾句,打著哈欠只想睡覺,眼皮直打架。轉頭看他,聚精會神,專心致志做聽力題呢。於是抱了課本,想溜到後面去補眠——

鐘越反手撈住她,“幹嘛去?”她心虛一笑,“上洗手間。”轉身隨便洗了個手回來,委婉說:“鐘越,我這樣是不是打擾你了?我換後面去。”拿了課本就要走。鐘越嘆氣,接二連三被打斷,早已打擾到他,示意說:“不想坐旁邊,那換前面去。”這樣的話,一擡頭就能看見她,隨時隨地,像還在零班一樣。她想坐前面也好,反正他看不見。靠墻歪著頭,念著念著就盹著了。

鐘越聽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一點都沒了,伸手拍了拍她,沒反應,走到前面探頭一看,好氣又好笑,嘆氣說:“起床了,天亮了!”她一個激靈醒過來,見他的臉就在眼前,嘿嘿笑兩聲,掩飾說:“我聽聽力呢,沒聽見你叫我。”還故意撥了撥耳機。鐘越也不揭穿她,為了提高她注意力,說:“我要默寫單詞,你念中文,我寫英文。”

半頁還沒寫完,她可憐兮兮說:“鐘越,我餓了——”鐘越看她一臉困倦、精神不濟、奄奄一息的樣子,長嘆一聲,收了課本,說:“下回換我念中文,你寫英文。”真不應該帶她來,光是在前面坐著便能讓他分心。

她“啊”的一聲叫起來。鐘越回頭,問:“怎麽了,不願意?”她這個人,就這麽點出息,算盤珠子一樣,不撥就不動。要想她勤勉,不趕鴨子上架不行。她不說話,垂頭喪氣跟在後面。心想哪有這樣的人,一天到晚逼著她念書。

鐘越拿過她的雙肩包,“好了,走吧。先吃飯去。”還跟以前一樣,整天背個大書包,裏面什麽都有,也不嫌沉。總是教不乖,傻乎乎的。

就算是節假日,鐘越還是很忙。上午去“風行天下”社團參加活動,一個程序編下來,已經一點了;而下午兩點學生會要開會,討論索尼公司拉贊助一事以及將要舉行的文藝匯演;晚上還要去聽大師的講座,回來又要忙論文。倆人能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這天,他中午抽空過來跟她一塊吃午飯。何如初不喜歡過清華那邊,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勉強她。她舀了一勺湯,卻沒喝,問:“你下午有沒有課?”他說沒有,問怎麽了。

她歪著頭說:“那我們去看電影吧,好不好?”一臉期待。他頓了頓,說學生會有事,下午恐怕走不開,又問:“要不——晚上?”她連忙說:“那算了,我只是說著玩的。”她知道他晚上是雷打不動要上晚自習的。

但是又想跟他在一起,過了會兒說:“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學生會吧。你忙你的,我坐一邊寫作業,行不行?”鐘越有點意外,因為她平時似乎不怎麽願意去學生會,當然是說好。

路上她又問:“你們學生會所有人都在?”他以為她不好意思,怕人打趣,忙說:“放心,怕什麽,還能拿你怎麽樣!有我呢。”倆人到的早,沒幾個人,顯然已知道他們的關系,只隨口說笑幾句,埋頭各忙各的。

鐘越搬了把椅子過來,說:“你裏邊坐著,那裏暖和。有事叫我。”帶上門出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後,然後開會,一夥人說來說去無非還是錢的問題。聽的外面有爭論聲,她探頭出去瞧,只見一個男生站起來,面紅耳赤的,大聲說:“你們外聯部憑什麽獨占鰲頭?分明是不把其他部門放在眼裏!這是學生會的錢,又不是你們外聯部的錢——”

因為外聯部的部長,也就是那個大三的學姐,正準備出國呢,所以外聯部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鐘越這個副部長在處理。外聯部其他成員聽了這話,紛紛嚷起來,年輕氣盛,拍桌子瞪眼的,氣氛一時鬧僵了。其他部的人不由得七嘴八舌站出來勸解。

鐘越一直沒動,等吵鬧聲小了,才開始說話,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學生會有學生會的經費,外聯部也有外聯部的經費,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次活動,名義上是由學生會舉辦,但是錢卻是外聯部自掏腰包,並沒有問學生會主席去要賬。如果這樣安排大家不滿意,可以再商量。大家先坐下再說——”擡了擡手,示意坐下,眼睛掃視一圈,其他人也就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