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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此挫折,彼得一世老實了幾年,可看見策妄阿拉布坦受到阿爾泰和哈密兩路清軍的壓力,在西藏的地位岌岌可危,又趁火打劫來了。

  阿格策望日朗沉默片刻,嘆道:“他們不但要防備俄國,也要防備清軍。防止清國軍隊繼續向西進攻。我已經讓額爾齊布去調集人手,再過兩三天就能到了。”調來的這批人馬是他最忠誠最可信的部下,本來是想讓他們護送楚言和哈爾濟朗離開準噶爾。可噶爾丹策零的意圖已經表現得這麽明顯,他不得不相應地調整計劃。就讓噶爾丹策零得到他想要的,讓他保住他最珍愛的人。

  “你能調來多少人呢?一百?兩百?你們的武器——”她從不過問戰事和他的政務,不等於她在這些方面就是盲人。

  他把她抱起來,擁在懷裏,安慰說:“不要擔心。噶爾丹策零只是一時調動不了,需要兩三天時間。可這些天,要是放著不管,由著俄國人修築起防禦碉堡,回頭收拾起來就麻煩了。我帶人去,只是騷擾,不合他們正面交鋒,用不了太多人。”

  可以信任噶爾丹策零嗎?她不信,知道他也不相信。他們兄弟父子間的事,該怎麽做應該由他決定,她無權多說:“把俄國人趕走,你就要回來見我。我會等你。你若是拖拖拉拉,不快點回來,讓我碰上別的好男人,我可要改嫁。反正我不是佟楚言了,願意做什麽人都行。”

  阿格策望日朗愕然,望見她倔犟的表情,強忍的淚水,心裏又酸又疼:“也許,你可以回中原去,回到那個人身邊。只是,京城裏——”

  “你還不明白麽?”她泣道:“這些年,我心裏只有一個男人。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

  他低頭吻去她的淚。她的淚又鹹又熱,融化了浸漬了他的心:“哦,不哭。楚言,對不起。”

  “那個男人發過誓護我一生,說過他和我有一輩子。他要是敢騙我,我絕不饒他。”

  他有點好奇:“你會怎麽做?”

  “我?”她恨恨地瞪著他:“我會告訴全世界,他是個騙子。我會嫁給別的男人,給孩子找個新的父親,姓氏也改成他們新父親的,就當從來沒有那麽個說話不算話的爹。”

  他張口結舌地望著她,突然笑了,溫柔而滿足地吻著她:“你可真狠!你瞪著眼睛發脾氣的樣子真好看!我好多年沒看見這樣的你了。我喜歡你這樣,生氣勃勃,讓人著迷!”

  輪到她目瞪口呆,臉上飛起兩片紅雲,偏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他的吻落到她的耳邊,溫熱纏綿,伴著輕微的嘆息:“只要還有一口氣,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從伊犁和昭蘇調來的一百多至忠至城的勇士整裝待發。楚言第一次為丈夫披上戰衣。

  收拾妥當,阿格策望日朗捧起妻子低垂的臉,深深地眷念地凝望:“我讓額爾齊布送你們去南疆。你告訴哈爾濟朗一個新的世界,就應該帶他去看看。”

  楚言深深吸了口氣,板著臉:“你要是不打算回來見我,就別管我會怎麽做。”

  他咧嘴而笑:“還在發脾氣?”雙臂一收,緊緊抱住她:“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氣。”

  她嗚咽出聲,手臂緊緊纏上他的脖子,不顧一切地吻上他的唇。

  終於戀戀地分開,他的眼明亮而堅定,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輕輕用手指梳理著她鬢邊的頭發:“楚言,你還要最後做一次大王子妃。”

  一百多個勇士的注視下,阿格策望日朗精神飽滿地大步走出小院的門。身後不遠處是箭傷未愈的王妃,臉色蒼白,眼睛微紅,嘴角微抿,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貫地儀容整潔,舉止從容。

  阿格策望日朗先走向額爾齊布,輕輕擁抱了一下:“好兄弟,拜托了!”

  額爾齊布含著熱淚,微微點頭。大王子的打算原原本本都告訴了他。他跟隨大王子很多年,與王妃小王子相熟,曾隨著他們一起去印度,後來還作為大王子的代表去過帕米爾和疏勒。這一次,大王子的諸多安排都是由他出面,他對有關的人和事最熟悉。他很希望能和大王子一起上戰場,並肩殺敵,同聲共死。可是,大王子需要一個可靠的人來保護王妃小王子,還有那些女人孩子。

  白音單膝跪下,懇求說:“大王子,讓我和您一起上戰場吧?我是您的侍衛,我的職責是保護您。我不怕死!”布和和其他幾個人也跪了下來,說著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