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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木魯烏蘇。撫遠大將軍帳。

  西藏那邊捷報頻傳。大策淩敦多蔔逃了。十四阿哥心情大好:“窮寇勿追!讓他去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因十三阿哥事失了康熙歡心,被發配到西北軍中效力的法海走了進來:“大將軍,傅爾丹將軍來信了。”

  十四阿哥沒有注意到他灰暗的神情,興致勃勃地問:“他能有什麽事?還是——老師,他們是不是把楚言救出來了?”

  法海默默地遞上信。

  十四阿哥一目十行,驀然臉色大變:“胡說!混帳!一群沒用的混賬!”

  納爾蘇驚問:“十四爺,出了什麽事?”

  十四阿哥隨手抓了樣東西,朝他扔過來,咆哮道:“出去!全給我出去!”

  法海拉著納爾蘇退到帳外。納爾蘇驚疑不定:“法海大人,到底出了什麽事?從沒見十四爺發這麽大脾氣。”

  “楚言死了。”

  “啊,不會!定是弄錯了!”那女人那麽囂張,哪有這麽容易死?

  帳中傳出壓抑的低低的抽泣。納爾蘇驚呆了:“法海大人,這——”

  法海很了解自己的學生:“不妨,讓大將軍哭上一場就好了。十四爺是皇上的兒子,重情。”但,不會被情義縛住手腳。楚言活著,還是他們心裏的一絲羈絆。死了,就只剩一份追念。

  哭聲漸漸收住。“法海,納爾蘇。”十四阿哥把他們叫進去:“叫靖夷來見我!我不信她這麽就死了。一定是阿格策往日朗玩花樣。”

  “回十四爺,靖夷帶著楚言的漢軍侍衛和嬤嬤已在路上。回到西寧就能見到。”

  靖夷幾人一到西寧就被分開了。十四阿哥頗有心計,先單獨見了六歲的胭脂。

  胭脂的漢話說得結結巴巴,蒙古話還算流利,提起那天的事,只是哭。只記得母親帶她上了小船,哈爾濟朗送他們去島上。小船搖搖晃晃的,母親不說話,哈爾濟朗很兇,她很害怕。第二天黃叔叔劃船來接他們,說王妃死了。有一個人走過來,說是她父親。大王子把王妃放進一個盒子。有人把盒子蓋上帶走。

  十四阿哥耐著性子,仔仔細細地詢問入殮時的情況,心裏涼了半截。

  黃敬勇受過八哥恩惠,十四阿哥不大懷疑他的話。何大鵬是四哥的人,可這事兒上照理不會弄假。

  惠芬一直落淚,敘述起事情倒還有條不紊。對那件事的說法和她女兒差不多,又說了許多楚言的好處,泣道:“公主對奴婢恩同再造。奴婢不能報答,到頭來還連累主子送了性命。”

  經過這麽多年那麽多事,她那心軟多事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十四阿哥在心裏嘆著氣:“這麽說,入殮之前,你再沒見過你主子?也沒給她換衣服?”

  “是。公主不愛人看見她的身子,更衣洗浴這些事,從來不讓人服侍。額附只為她披了件新的外衣。奴婢為公主梳了梳頭。公主不大會盤髻,平日多是奴婢幫她梳頭。”猶豫了一下,補充說:“事後,聽額附對他妹子說,那兩人下手極狠,公主脊柱斷了,倒是沒受苦。”

  十四阿哥虎目發紅,咬牙切齒,眼中滴下淚來。

  惠芬接著說:“入殮時,額附怕公主凍著,命奴婢拿幾件暖和的衣裳墊著蓋著。那些衣服都是從京城帶去捎去的,公主很喜歡,平日總穿著。蓋著的那件狐皮袍子,還是奴婢為公主縫制的。出嫁時從京城帶去的狐皮。公主一直帶在身邊,冬天時,坐著看書寫信總愛披著。”

  十四阿哥默默出神,不知想些什麽,半天問道:“靈柩現在哪裏?”

  靖夷答道:“還在喀爾喀。不知該就地安葬,還是送回京城。”

  “送回京城。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京城裏還有人等著她回去呢。

  十四阿哥想起一事:“哈爾濟朗呢?”

  靖夷就把阿格策往日朗的說法重復了一遍。

  十四阿哥冷笑:“他不過是不肯讓你們見到哈爾濟朗。”猶豫了一陣,問道:“圖雅呢?她怎不在公主身邊?”

  惠芬答道:“兩年前,大王子做主讓她和阿格斯冷成了親。成親後,圖雅就到南疆去了,管著那邊的兩處產業大小事務。夏天,阿格斯冷到烏倫古湖來,也沒帶她,說是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