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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楚言在慈寧宮外跪著,冰玉立刻跑到太後跟前跪下:“太後,您發發慈悲,可憐可憐十三爺和楚言罷!”

  “哼!”太後大為氣惱:“一群孽障!就知道給我惹氣生事,白疼你們了!要跪,到外面和他們做伴去!甭在這裏惹我生氣。”好好的一樁喜事,鬧成這樣,她的心裏也不好受。十三從塞外回來,說是來請安,剛行過禮就又提起和楚言的婚事,非鬧著求她出面作主。她不耐煩,說了句不許在慈寧宮裏提這茬。這小子居然就跑到慈寧宮門外跪著!兩個丫頭也跟著鬧。

  “太後!”冰玉哀哀泣道:“聽說楚言回宮以後,就被太子找來的嬤嬤逼著學規矩,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受欺負,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走幾步都會喘氣,萬一——嗚嗚,太後,您就算不疼楚言,也該疼疼十三爺啊!十三爺是您的親孫子,是您看著疼著長大的,嗚嗚。十三爺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水都沒喝一口,就進宮來給您請安,在這殿裏已經跪了好一會兒了,嗚嗚。天這麽熱,太陽這麽大,石頭都快曬化了,十三爺在石頭上跪了一個時辰,怕不快烤成人幹了,嗚嗚。太後您能狠心看著十三爺烤成人幹麽?嗚嗚,十三爺,嗚嗚,楚言,嗚嗚,再過一個時辰,門口就是兩個人幹了,太後以後進出大門,想起他們兩個,就不難過麽?嗚嗚——”

  太後心裏正煩著,被她這麽一番連哭帶求情帶控訴帶賴皮的,都不知該氣還是該樂了,繃著臉指著她,扭頭對身邊的何九說:“這丫頭鬧得我心煩——”

  何九一臉淒然擔憂,見太後看著他,竟直直跪了下去:“太後慈悲!”

  何九這一跪可不得了。太後身邊這些宮女太監,有些與楚言交好,先頭見冰玉出頭求情,有心幫腔,看到何九跪下去,也跟著跪了下去。有些聰明,知道太後喜歡重情義的人,十三阿哥楚言冰玉是她疼愛的小輩,眼前不耐煩,回頭自會想起他們的好處,此刻求情,法不責眾,長遠更不會有壞處。有些乖覺,何九服侍太後三十年,太後離不了他,這個總管怎麽都是他的,討好現管,沒錯。既不聰明也不乖覺的,也知道跟風。於是,呼啦啦地,太後眼前的人全跪下了,有些不當值輪休的也趕來湊熱鬧:“太後慈悲!”

  太後面上氣呼呼的,心裏卻漸漸軟了:“一群混帳東西!都跟著氣我!罷了,給我把那兩個不省心不曉事的孽障叫進來!”

  立刻有人答應了跑出去,不一會兒,十三阿哥和楚言拉著手走了進來。跪得太久,兩條腿都像不是自己的,十三阿哥走得很慢,腳步有些蹣跚,腰板卻挺得筆直,眼中透著歡喜。楚言落後半步,低著頭,乖巧溫順。來到近前,雙雙跪倒,楚言仍是在十三阿哥半步之後。

  明明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心意相通,卻要生生拆散,太後心裏也不舍。堂堂太後,不過是給一對小兒女栓婚,竟扯上了政務外交,還管不得了!這兩個不懂事的,這會兒才想起來演出情深意重不死不休!一群奴才也跟著起哄,給她添煩。怎麽就沒人體諒她老人家的心情呢?說起來,都怪楚言這丫頭命不好,怎麽就惹上那個阿格策望日朗,把準噶爾扯了進來?

  “佟丫頭,擡起頭讓我看看。”臉色不好,下巴也尖了,顯得怯弱,不象那個善編故事愛講笑話的佟丫頭了。太子越來越出息,肚子窄得連個小丫頭都穿過不去!佟丫頭算是個硬氣的,換一個,還不斷送在他手裏了?

  “太後——”

  “別說了,這事兒我管不了。人都在半路上了,我總不能叫皇上為難?”十三阿哥剛剛開口,就被太後打斷,頓了頓,嘆息道:“十三啊,不是我不幫你,你早幹啥去了?求過你皇阿瑪了?他怎麽說?”

  十三阿哥的嘴唇翕動,卻沒有出聲,下意識地看向楚言。他是不該怪太後不幫忙,從楚言進到慈寧宮,太後就有心把她指給他,創造了不少機會讓他們培養感情。他一直是願意的,旨意未下,不好意思明說什麽,私心裏卻對她特別親近,也能感覺她對他另眼相看。他以為那就是愛情,那就是緣分,最多拖個一年半載,太後和皇阿瑪必會為他們做主,他們的未來將是一體。沒想到,草原上,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八哥走進了她心裏。捕捉到他們偶爾交匯的眼神,心照不宣的微笑,他嫉妒了,後悔了。她對八哥的堅定和維護,更讓他看清自己錯過了什麽,失去了什麽。他無法怪她,也無法怪八哥。如果他能教會她騎馬,如果他能一直耐心陪伴,八嫂不能驚她的馬,八哥也沒有機會走到她身邊。錯的是他!是他親手斷送了他們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