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第4/6頁)

  三阿哥和五阿哥聽得消息,深怕鬧出什麽事兒,連忙趕過來探視。

  腳踝已經腫大,靴子不好褪出來,輕輕一碰就是鉆心的疼。楚言心中苦楚,索性借著這個原由痛快哭出來。

  四阿哥被哭聲攪得異常煩躁,厲聲斥道:“哭什麽!不成體統!怎麽連這點苦也吃不了!”

  楚言挨這一罵,越發放聲大哭,直哭得這幾個人,連著那位和尚師父,全都手足無措。

  “四哥!”五阿哥十三阿哥都是一臉埋怨。

  四阿哥又是後悔又是惱火,額上青筋直蹦,真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勉強咬牙忍住,狠狠地瞪著她,想不通自己前世到底造了什麽孽,今生才會遇上這麽個魔障。

  八阿哥遞過一把匕首:“靴子怕是褪不下來了,煩勞師父割開吧。”

  虛果唯唯諾諾地接了過去,戰戰兢兢地割開靴子,仔細檢查一番,陪笑道:“關節有些錯位,貧僧這就為女施主正回去,再敷幾天藥,活血消腫,就不礙事了。”

  八阿哥暗暗籲了一口氣,放下心,深深地看了一眼炕上那個一臉鼻涕眼淚形象一塌糊塗的小女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三阿哥忙說:“四弟,五弟,十三弟,我們也出去吧,別擾了師父的心神。”

  八阿哥取了藥膏藥方回來,就見她無聲無息地靠在炕上,一條帕子蓋住了臉,也不知是睡是醒,左腳踝已經敷藥,厚厚實實地包裹著。

  將藥膏藥方放在她身邊,靜靜地在炕前立了一會兒,一只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感覺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他黯然地嘆了口氣:“我明白你多半是不願見我。回去後好好按時泡腳敷藥,不可馬虎大意。萬一沒好利落,以後吃苦的是你自己。”照顧她安慰她的權力,他已經永遠失去,就連擔心也不敢太多流露。

  腳步聲漸漸離去,楚言拉下帕子,直直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後,把頭埋在膝間,默默垂淚,昏頭昏腦地奇怪著她的身體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水分。

  又有人走進來,在她身邊坐下,柔聲勸道:“真要疼得厲害,就哭出來,誰又真會笑話你呢?”

  “嗚嗚,五哥,嗚嗚——我好疼,真的好疼!”

  “不哭,不哭了,五哥都知道,都知道。”五阿哥拍拍她的肩,笨拙地安慰著,心想要是懷湘在就好了。

  心中一動,試探道:“我和三哥四哥八弟是來聽高僧講經的。你要是不耐煩,不如,我先讓人送你回去?你也有陣子沒見到懷湘了吧?”

  楚言連連點頭,止住了哭泣:“嗯,我不要留在這裏。”

  “我叫人打盆水來,你先收拾一下,我去讓人備車。”

  聽說五阿哥要派人先送楚言回去,十三阿哥忙說他不耐煩聽經,正好一起走。

  三阿哥瞅了他兩眼,再瞟了一眼陰沉著臉的四阿哥,又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八阿哥,無力地低聲嘆息:“十三弟,你還嫌那丫頭的事兒不夠多麽?”

  十三阿哥咬了咬唇,頹然坐下。

  懷湘得到消息,早早讓琴兒到門口等著,看見楚言拄著根樹枝做拐杖,一跳一跳地走進院子,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楚言撲哧一樂:“蒼蠅飛進嘴裏了。”

  懷湘回過神來,啐道:“你這丫頭還敢貧嘴!哪裏弄得這人不人猴不猴的,掌書女官的臉都給你丟光了。”

  琴兒在旁幫腔說:“姑娘也不讓人擡,也不讓人扶,非得一路這麽一蹦一蹦地走過來,要讓那個多嘴地說出去,以後可怎麽見人呢。”

  被她兩個扶著坐下,楚言把樹枝小心地放好,甩了甩發酸的胳膊:“若是早想到這個法子,還能多存住些臉面。我能讓人傳說的,也不止這件,早不想見人了。”

  懷湘往自己的手爐裏添了兩塊炭遞給她,聞言搖頭嘆道:“十阿哥是個糊塗人,白白辜負了你替他周詳的一片苦心。”

  楚言接過手爐捧在手裏,身上心裏都添了幾分暖意,知道懷湘不聲不響,心裏卻極明白,坦然笑道:“談不上辜負,我原本也只是求個心安,不想欠他什麽。我的事兒呢,其實也不差他那一鬧。倒是綠珠,只怕又要恨我。”

  懷湘認真地剝著烤熟的栗子,嘆息道:“要說綠珠,這兩年可真是變了個人,一心一意地守著十阿哥和孩子過日子。我半月前去看過她,倒沒見怎麽吵鬧,也沒提起你,只是話少了,安靜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