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第4/7頁)

  四阿哥冷哼一聲,也不理他,用馬鞭隨手一指,命他同來的一名侍衛:“你,跑一趟,回暢春園遞個話。急事,不可耽誤!告訴太妃身邊的佟姑娘,那件事照她的意思辦,請她多費心,太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身子不好,別讓她們勞神。你快去快回,討回佟姑娘一個口信,我進城門前要還沒見你回來,別怪我當面告訴太子你辦事不盡心。”

  那人本是來人中數一數二的高手,突然被指派跑腿,愣了一下,見鄭申跪在地上猛遞眼色,連忙喳了一聲,撥轉馬頭,往回急趕。

  四阿哥催著馬,用不緊不慢的速度跑向京城,又把自己的兩個侍衛叫到身邊。鄭申那些人心裏著急也沒有辦法,不能扯破面皮動手,四阿哥發起怒來,不是他們承擔得起的。

  城門遙遙在望,回暢春園傳話的那個侍衛人疲馬乏地趕了上來,小心打量著四阿哥的臉色,有些為難地回道:“奴才把話帶到了,可佟姑娘說不知道四爺說的是哪件事,她現在忙著做功課,改日再說吧。”

  一行人面面相覷。四阿哥苦笑,怎麽忘了她的脾氣?先得罪她,再去請她幫忙,自討沒趣!好在路上趁著休息的時候,已經吩咐自己的侍從,做好最壞的打算。

  壓下那絲沮喪的心情,四阿哥淡淡道:“進城吧。”

  “四爺,四爺。”後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暢春園侍衛喘息著趕上來:“四爺,不好了。太妃娘娘被燙傷,德妃娘娘要您立刻回去。”

  四阿哥又是歡喜又是擔心,她竟然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微微一笑,四阿哥從容說道:“太子是君,胤禛是臣,太子召喚胤禛不至,是不忠。然,皇上是君是父,太妃是長輩,胤禛受皇上之命照料太妃起居,如今太妃出了事故,已是胤禛失職,再不趕回善後,實屬不忠不孝。你們將這些話轉告太子,太子必能體諒作臣弟的苦心,不會為難你們!”

  不等鄭申等人有所動作,四阿哥已在三名侍衛的簇擁下,脫圍而出,往暢春園馳去。

  沒兩天,傳來消息,索額圖被監禁,太子受了皇上一頓訓誡。德妃心驚肉跳,後怕之余,把楚言找去細細撫慰叮嚀,又賞賜了一番,感謝她救了四阿哥。

  要說起來,真正救了四阿哥的是暢春園的宮女翠喜。翠喜容貌清秀討喜,人也乖巧,不甘長期被埋沒在暢春園,找了個機會在太妃面前賣乖,入了太妃的眼,調到身邊服侍,卻得罪了太妃身邊幾個年長的宮女。給太妃端藥是個苦差事,幾個大宮女就讓給了她,又在藥汁還燙的時候送進來。翠喜沒有經驗,就這麽端了上去,太妃伸手一觸縮回,一邊斥罵一邊劈手打翻托盤。太妃不過是衣服上濺了幾滴,翠喜卻是實實在在被那一碗熱湯兜頭澆下,從此只能躲在暢春園某個角落,黯然度過余生。

  楚言聽到消息,靈機一動,急匆匆跑去,做花容失色狀,誇大其詞,騙那個不知底細的侍衛跑了一趟,翠喜的“功勞”卻是無從提起上報。

  事後,四阿哥來道謝,給了點小恩小惠,卻不肯免去抄書的責罰,反而板著臉教訓了她一頓。可見好人輕易做不得!楚言極為不滿,轉念一想,這次靠她的破爛歷史知識救了下任皇帝,未來也許能討個人情,更重要的是眼下還清了人情債,至少還掉大半,從此不欠他什麽。

  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夏。康熙回京轉了一圈,處置了索額圖,立刻掉頭北上。裕親王病得厲害,康熙在京時多次探望,又命八阿哥放下其他差事,專心侍奉裕親王。在所有人關注裕親王病情的時候,恭親王卻先駕鶴西歸。康熙傳旨在京的皇子每天會齊了,去恭親王府上香守靈,外加安慰家屬。倒是太妃在暢春園住了一陣子,每天發幾通脾氣,越活越精神,聽說京裏出了這麽多大事,清靜不住,正好四阿哥不能留在暢春園,幹脆也搬回紫禁城。

  楚言不在這段日子,冰玉閑來無事,當起了孩子王,常常帶著密貴人的三個兒子玩。十七阿哥沒有別的伴,就做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的跟屁蟲,雖然時不時被欺負一下,仍是興致勃勃地參與每一個遊戲。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跟康熙去了塞外,眼前就只剩下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孩子的笑聲總是分外招人喜歡,何況是在這寂寞的禦花園裏。各處的太監宮女變著法兒地放下手中的活計,往這邊湊,以難得的輕松愉快,看著兩位阿哥玩耍。

  白白胖胖,胳膊腿短短,走路搖搖擺擺,見人開口常笑,極得皇上喜愛的十八阿哥攝取了大多數人的視線。掙開奶娘的手,十八阿哥口齒不清地追著冰玉跑:“比比,抱抱。比比,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