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第3/7頁)

  綠珠在後面輕輕一指:“那丫頭住在頂西一間。”

  八福晉聞言,狠狠地瞪了采萱和懷湘,命那個仆婦:“去!把門給我撞開!”

  仆婦猶豫了一下,小聲提醒道:“福晉,這是在宮裏。”

  “要不是在宮裏,我會給瞞到現在?”八福晉咬牙恨恨地說,怒道:“沒用的東西。我自己來!”

  那門本是虛掩,被她一腳踹開。

  八福晉有些膛目的看著屋內別具一格的陳設,隨即大怒,四下巡視,見到床頭端放的那個木頭娃娃,恨得幾乎將銀牙咬斷,幾步走過去,伸出手顫抖地拿起那個娃娃,細細打量。沒錯,正是那一個!八福晉思緒翻轉,回到一個月前。

  那日,她正在算賬,下人來報說有一個紅胡子的洋人求見貝勒爺。當時,她心情正好,就親自見了那個羅刹商人,才知道胤禩在搜尋稀罕古怪的小玩意,那個羅刹商人正是聞風而來,想要借機與這位新出掌內務府,實力迅速崛起的阿哥拉上關系。那人拿出來的稀罕玩意兒就是這套木頭娃娃。她自小不愛這些,那天眼見一個娃娃裏面又有一個,層層疊套,精巧可愛,也覺得喜歡,就把東西留下了。

  胤禩回來,見了那個娃娃,一臉喜悅,當即命人將銀子給那個羅刹商人送去。

  她冷眼旁觀,覺得蹊蹺,有意問東西是給誰的,又說她喜歡想留下。

  胤禩只微微一僵,立刻變得若無其事,說是有人托他尋的,既然得了,還得給人家送去,她若是喜歡,就再問問那個羅刹人還有沒有。

  當她追問是誰托的,胤禩淡淡瞟了她一眼,答說一個要緊的人家。

  她不是傻子,知道他必是有事瞞著她,他近來總借口事忙,一回府就關在書房裏,有時一天連面也照不上一個,一個月兩三次到她房裏,也如同點卯一般敷衍了事,縱然對她笑,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就如對著一個陌生人。一個男人,又沒有其他妻妾,原因就只能是一個,他在外面有人了!只可惜,她花了許多功夫,使了諸般手段,也沒有探出那個狐狸精是誰。

  後來,他果然又弄來了一個送給她,被她興致闌珊地扔到了一邊,這一套只得五個,已是輸了一籌,顏色花樣也不如原先那一套鮮艷討喜,只要一看到這個,她就會想起原先那個不知被他送給了什麽人,心裏堵得慌。

  今日,綠珠過府來玩,無意中見到她房裏那套羅刹娃娃,狀似無意地提起,好像聽說誰近來也得了這麽一個。她立刻留了心,稍加盤問,綠珠立刻一五一十地把佟家這個丫頭近來在宮裏都作了什麽,八阿哥對她如何如何,都說了出來,就連自己與她的仇怨也不隱瞞。

  八福晉聽得咬牙切齒,有道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等不得與他對質,當下直接帶了個心腹,借口向宜妃請安,進了宮,直奔摛藻堂而來。

  在她想來,綠珠對八阿哥有意不假,可是他對綠珠多半是真的無心,何況綠珠既然已經嫁了老十,再也翻不出什麽花樣,她很放心,對綠珠的話已是信了八分。況且,她今日要在宮裏辦事,也正需要借助綠珠在宮裏的人手,綠珠對這個丫頭懷恨已久,自然順水推舟。

  再見到這套娃娃,剩下的兩分也信了,再沒想到,她千防萬防,就是沒防到宮裏,居然就在宮裏出事兒了。

  將娃娃狠狠往地上一摔,八福晉頹然跌坐到床上,再一看這屋子,不顯富貴,但是處處舒適別致,樣樣獨出心裁,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工夫,再想到他一向行事低調,嘴上不說,心中每每嫌她張揚誇耀,這次卻早早各處詢問,留下話,只是為她找一件特別的壽禮。越想越覺得心中酸楚,他何曾為她費過這樣的心思,當初秋獵場中,他也曾溫柔呵護,可成親之後,他越來越冷淡,偶然的柔情也不過是敷衍對付,怕她鬧將起來而已。只恨自己,吃一塹不長一智,仍是每每淪陷於他的溫柔。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得不好,惹他生氣,如果他好言好語地說出來,她自會設法彌補,可他什麽也不說。她自小嬌生慣養,要她主動賠不是,她做不來。害怕有另一個女人分去他的溫柔,她擔著悍妻潑婦的惡名,牢牢地守著那個府第,至少她是他唯一的妻!可守住了他的人,卻沒有守住他的心。這回,他怕是真動了情,她該如何是好?

  見她咬著牙發呆,眼中落下兩滴淚來,心腹的仆婦大為吃驚,連忙過來,用身子擋住她,勸道:“福晉,別想了。咱們走吧,快些去給宜妃娘娘請安!”十福晉對福晉也是不懷好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