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7頁)

反正就是被他們合著夥兒捉弄了一回,定宜心裏不是滋味,可看著弘策大發雷霆,還是得上去勸阻,“不怨大夥兒疑心我,是我做得不好,他們考驗我也在情理之中。”

弘策卻余怒未消,“既然如此,喝了酒不該到此為止嗎,後面他又說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弘巽囁嚅道:“我想看看您二位感情有多深呐……我錯了,不該瞧您笑話。可是十二哥,你有沒有想過皇上讓十二嫂來找你是什麽用意?按理說咱們不該妄揣聖意,但骨肉……咳咳,親情使然,我勸十二哥一句,大戰告捷之後不要再回北京了。”

弘策冷靜下來,緩聲道:“我也這麽想,假金屑不過是個警告,下回就該是真的了。弘贊黨羽朝廷不能一下子掃清,畢竟還有二叔在。讓我駐守喀爾喀,形同流放,皇上對各方都有個交代。”

弘巽嘆了口氣,“咱們這些人,說得好聽是兄弟,請安折子上瞧去,哪個不是自稱奴才?沒法子,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緊要關頭可不得背黑鍋嘛。十二哥是通透人,皇上待你不錯,路遠迢迢把福晉都給你送來了。至於孩子,你們不必操心,現在還小,保不定接進暢春園養去了。等大點兒,身子骨結實了,接到喀爾喀來也使得。”

弘策回身問定宜,“你的意思呢?”

不回去其實正合她的心意,她是個卑微的人,沒法融入那些皇親國戚的圈子。在喀爾喀有個家,和她愛的人在一起,什麽都足了。就是弦兒,她仍舊放不下。孩子是她的心頭肉,幾個月沒見想得夜裏都睡不好,要分離幾年,不知是怎樣的光景。

可是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她紅著眼眶說:“我都聽你的。弦兒是太小了,讓他奔波幾千裏,怕他受不住。我到哪兒都不要緊,只要和你在一起。至於我師傅和師哥,煩請十三爺替我看顧些。還有海蘭,我心裏也不落忍……我常想離開京城,可現在真的不再回去,又覺得好些東西落下了。”

“那不要緊,你們缺什麽我給你們捎來。再說封邑在這裏,又不是真的流放,四九城裏還有你醇親王的宅邸呢,想回去看看,誰也不能不攔著你們。”十三爺有些悵惘,背著手昂著脖子嘟囔,“我也想有個媳婦兒,有個兒子,躲在喀爾喀不回去了。那個京城——大染缸!呆久了遲早發臭發爛。”

他一步三嘆地去了,定宜和弘策面面相覷,真有些劫後余生的感覺。

就這樣吧,已經好得超過他的想象了。

“等仗打完了,我帶你去我原來的宅子,就在庫蘇古爾湖畔。那地方很漂亮,夏天能看見成群的水鳥,傍晚草原上有孤煙落日,還有成群的牛羊。”他輕輕一笑,仿佛美景近在眼前,“等秋天我給你摘沙棘,就是那種小果子,我和你說起過的,我剛來喀爾喀的時候坐在土坡上,一天能吃一籃。其實過去的年月裏,我最美好的記憶都是有關喀爾喀的,現在回到這裏來,反倒比在京城更自在。這裏沒人管我叫韃子,也用不著看誰的臉色行事,山高皇帝遠,咱們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了。”

她看著他的笑臉,冰雪消融,她的心也跟著敞亮起來。

一個人的人生,兜兜轉轉,踏破千重浪,也許只因為要和那個對的人相遇。遇見了,甜也嘗了,苦也嘗了,那才叫圓滿。光讓你幸福,完了不知道珍惜,那不好。所以老天給你安排,這截艱難點兒,那截又舒稱點兒,兩下裏相抵得過,便是莫大之喜了。

——完——

番外:

祁人沒有及笄的說法,反正過完十四歲的生辰,就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祁人姑奶奶不吃幹飯,也幫著家裏操持打點。海蘭從能識字起就看賬冊子,她阿瑪管著皇上的金庫,官職不大,卻是十足的肥差。北京人一提倉索家,都豎大拇指,對他們家的評價無外乎兩個字——肥,闊!一個朝廷官員,整天金子打手上過,不受浸淫的很少。誰不願意過好日子呢。她阿瑪是個很審慎的人,賬冊子有兩本,一本明的一本暗的。海蘭比海惠機靈點兒,幫著阿瑪滕抄新進的款項,專管那個暗本兒。

人呢,哪兒缺失了,就愛從哪兒找補回來。她家境好,錢有的是,就是阿瑪的官銜上不去。也不敢花錢買官,怕給人拿住,到時候大官做不成,還把家底子掏空了。她阿瑪也看得開,常說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官兒,他就是個帳房的料,給個大學士他當不了。既然自己不成就,得指望下一代,得和正經官員家結親,要不一輩子是個管倉的。

權勢和金錢永遠分不開,有錢的找靠山,有權的找金主。她阿瑪有個戶部的朋友,一回上家吃席見到了她們姐倆,說兩個姑娘長得不錯,保個媒吧!把海惠說給了領侍衛內大臣家的公子,她呢,給了都察院禦史家的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