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3頁)

他這番心意表得不與人同,但說的都是大實話,汝儉沖他拱了拱手,“七爺,咱們自小玩兒到大,情分就不多說了,有你這句我安心。我現在是自顧不暇,妹子且管不上,十二爺雖疼愛她,多個哥哥多分照應……橫豎有賴七爺,汝儉心裏記著您的大恩大德。”

七爺有點心酸,敢情他這輩子只有和心愛的人兄妹相稱的份了。不過沒關系,只要她過得好就行,他和汝儉打小兒朋友一場,至少做到不負他所托吧。

定宜總不免惶惶地,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又不好張嘴問。這時候外頭獄卒來催促,陪著笑臉兒對七爺說:“我的好爺,時候差不多了。奴才們肩上擔著職責,按理是不讓探視的,今兒破了例,也求王爺體念則個,叫奴才們對上好交代。”

七爺不耐煩地一撅,“別扯你娘的臊!爺給老友送鋪蓋卷兒還犯王法不成?你去回稟陳六同,爺今兒來過了,他要不服,上賢王府抓爺來,爺等著!”

獄卒愣在那裏,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應付他。定宜怕事兒鬧開,扯扯七爺袖子說:“您消消氣,人也看了,東西也送了,咱們回吧!”復小聲沖汝儉道,“事情還沒到絕處,你稍安勿躁。我今兒先回去,等過兩天再來瞧你。”

汝儉點頭,七爺這才嗯了聲,“既這麽,那就回吧!”走了兩步突然聽見有人扯嗓門兒一吼,其聲淒厲嚇人一跳。七爺說,“這誰啊?要吃人是怎麽的?”

獄卒呵腰笑了笑,“這是鎮國公吉蘭泰,八成兒又嫌飯菜不好,鬧脾氣呢!”一頭說一頭比劃著把人引了出去。

那廂弘策進宮見駕,皇帝要權衡利弊,既然有疑義,各打五十大板。溫祿案弘策弘贊都有牽扯,為免有失公允,交由睿親王並大理寺處置。至於鎮國公收受賄賂,暗殺兩浙巡鹽禦史一案,一向有弘策經手,中途倉促換人難免亂了頭緒,著醇親王加緊審理,結案交都察院,余下諸事不必再過問。

這麽個聖斷,看似繳了他的權,但吉蘭泰一案在手,溫祿案仍舊有牽扯。只是如今陷入了死局,有巡鹽禦史臨死前留下的冊子,吉蘭泰想脫罪是辦不到的,可他不肯招供同夥,戰火就蔓延不到弘贊身上。

弘策拍斷了驚堂木,“人證物證俱在,你巧舌如簧,打量本王奈何不了你?這是多大的罪,你掂量過沒有?趁著現在還有機會,勸你立功贖罪。本王知道當初糧道鹽道有人統管,你不過是個虛幌子,罪不及死。可你要是一意孤行,所有的罪責全由你承擔,只怕不單是圈禁充軍這麽簡單。”

吉蘭泰還是那句話,“鹽糧兩道錯綜復雜,采集、運輸、交易、調度、征稅,哪樣不要通力協作?王爺在喀爾喀,從的是武,鹽道和大小官員及鹽商周旋,從的是文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說句不恭的話,王爺下過幾趟江南,知道兩浙河道怎麽鋪排,鹽田有多少畝麽?”

他公然挑釁,弘策也不惱火,只說:“文武相通,本王能鎮得住喀爾喀政變,就治得了你這小小鎮國公。你不認罪不要緊,兩套本子我遞進宮,皇上自有明斷。我奉勸你,想想家裏一門老小,想想十三年前的溫祿。前車之鑒,還不夠你引以為戒的麽!”

說起家人總叫人動容,吉蘭泰眼神顫了顫,大冷的天兒,憋得一腦門子汗。但是也只一頓,狠狠抽了口氣道:“王爺這是誘供麽?就算我伏法,我滿門還是宗室宗親,高祖爺有遺訓,朝廷也不能慢待他們。”

弘策哼了聲,“當初溫祿判斬監侯,他的房地田產及家中女眷並沒有禍及,可是為什麽被滅了門?朝廷不管,自有人來管,你藏著掖著,最後少不得連累一窩兒。少給本王兜圈子,今天就要你一句準話。大年下的,別害得諸位大人和你一塊兒受凍,惹得我火起,你知道厲害。”

他的厲害無非就是掌握著他家裏人,吉蘭泰進退維谷,握著兩拳,脖子上筋蹦得老高。掙紮了半晌,似乎也是無力反抗了,耷拉下腦袋說:“罷,我貪贓枉法,我認罪,王爺瞧著定奪就是了,用不著一遍又一遍過審。罪狀擬好了我畫押,除此之外,我無話可說。”

他這是打算一人扛?弘策瞧了左右會審一眼,打蛇隨棍上,“你認得倒痛快,那溫祿一案又作何解釋?當初你們同在轉運司,他和被殺的巡鹽禦史有私交,你為了脫罪,可曾栽贓陷害於他?”

現在的情況用不著一味計較幕後真兇是誰,只要溫祿洗清了嫌疑,汝儉身上的案子就沒了。橫豎認了,全認又何妨?可惜弘策這麽希望,吉蘭泰卻偏不,他嘲訕一笑道:“偌大一宗案子,銀子過手上千萬兩,單靠我一個人,能全盤調度得起來麽?溫祿本來就不幹凈,多少年前判定的案子了,當初判得對,王爺何苦多方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