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3頁)

下台階,穿過甬道時遇上了廖大頭,看見她腳下停住了,“小樹在呢?”

她噯了聲,如今見侍衛班的人總有點尷尬,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不過既遇上了總要寒暄幾句,便道:“廖頭兒來給主子爺回話?”

廖大頭說是,“在這兒休整也就兩三天,得準備開拔的事兒……我想起來了,今晚大夥兒包了個包間兒喝酒,你來不來呀?上回為那事兒弄得彼此有芥蒂,何必呢。爺們兒酒桌上泯恩仇,有什麽不高興的,碰碰杯就過去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記恨一輩子嗎!啊,來不來?”

定宜自然不願意去,又是一窩男人,到時候再有點閃失怎麽辦?橫豎她也沒打算和他們長久處下去,到了長白山,再好再壞都得分道揚鑣,有什麽交情需要攀附的。

她說:“謝謝您啦,我不去了。昨兒身上不好,宮裏諳達給我送了壺酒,我喝完醉一宿,今天可不能再喝了。”

廖大頭有些遺憾,嘆息道:“我原說打個圓場,大夥兒把先前的不愉快都忘了的……得了,既然你不願意,當我沒說。”他遠遠朝那邊樹下看了眼,笑道,“又給王爺遛鳥呢?”

定宜應個是,“今兒放晴了,主子讓帶出來曬太陽。”

“挺好、挺好……”廖大頭笑著摸摸鼻子,“好好帶著吧,那是王爺的命根子,少了一根毛王爺都要問罪的。”

他一搖三晃走了,定宜回身看鳥籠,沒什麽異常,可廖大頭說話模樣陰惻惻的,總覺得不懷好意。她想了想,水也不去打了,帶著鳥兒回去得了。

有時候女人的預感真挺準的,她老覺得有人和她過不去,不敢明目張膽對付人,可能會對鳥兒下手。畢竟她是鳥把式,鳥兒好壞都在她身上,七王爺又迷鳥兒,出了岔子管叫她小命不保。於是留了份心,大半天盯著籠子不撒手,盯著盯著,果然出事了。

紅子籠裏有曬杠,百靈籠裏是沙地上隆起個鳳凰台,都是供鳥兒歌舞鳴唱的。本來兩只鳥好好站著呢,不知怎麽慢慢打起了晃,像人喝醉了,東倒西歪全栽到籠底去了。她嚇得目瞪口呆,眼看鳥翅膀都張開了,看樣子是給下了藥了。

怎麽辦呐,七爺出去找樂子了,回來知道鳥不成了,非活撕了她不可。她欲哭無淚,眼看鳥要蹬腿,趕緊找京裏帶出來的藥,是治鳥瘟的,症候不對也管不上了,先試試再說吧!

正拿水化藥呢,門上沙桐進來了,剔著牙說:“小樹啊,剛才看你跑得比兔子還快,你小子身上都好了?”邁進來一看嚇一跳,“這鳥兒怎麽了?怎麽都躺下啦?”

定宜哭著說:“不知道,好好的,外頭掛了一會兒就撂下了……我的鳥兒,怎麽辦呐!”

她急得沒轍,養了這麽些日子,要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心裏得難受死。

張羅著灌藥,沙桐也來幫忙,折騰好半天,眼巴巴看著,最後還是沒救回來,兩只鳥撲騰兩下,悄無聲息地死了。

真算得上晴天霹靂,她托著兩只死鳥嚎啕大哭,“我的鶯鶯和鳳兒……怎麽辦,我怎麽對主子交代啊……”她是依附著鳥兒而活的,鳥沒了,她還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她哭起來特別能感染人,沙桐在旁邊看得鼻子發酸,上去勸慰道:“別哭了,鳥各有命,死了就死了吧。你也七災八難的,眼下要緊是想轍,七爺跟前怎麽交代。”

她含著眼淚搖頭,“沒轍了,是我沒盡心,這一回一回的,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這也不能全怪你,你先別嚎啊,小點兒聲。我瞧趁七爺沒在,趕緊出去尋摸兩只回來。不就是紅子和鳳頭百靈嗎,鳥市上有的是。”

她還在悲痛中無法自拔,抽泣著把手合起來,嗚咽道:“那也不是原來的了,是我對不住它們,沒把它們照料好。”

沙桐咳了聲,“缺心眼兒麽,你這鳥明擺著是給人下藥了,這麽點兒小東西,兩顆瓜子兒就能弄死,你還不明白呐?人家要看你栽跟頭,你還杵著?等你主子回來就晚啦。”沙桐說著提袍出去,“我回十二爺一聲,這時辰出去得有爺口諭,我告了假,帶你上鳥市去,別哭了啊,等著。”說完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