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平煜不語,他小時雖總跟鄧家的幾兄弟在一處玩,但鄧安宜更喜讀書辭賦,不比他們,酷愛舞槍弄棒,一刻也閑不住,故而他跟老大和老三更能玩到一處。

至於李攸所說鄧安宜生重病之事,他倒有些印象,可記得鄧安宜痊愈後沒多久,他家便犯了事,等到三年後再從宣府回來,兩家已然斷絕了往來,無從得知鄧安宜如今的性情。

李攸自顧自說了一通,見平煜不接茬,只當他想起當年被發配的事,怕他心裏不痛快,忙咳了一聲,不動聲色轉移話題道:“這左護法的供詞倒跟你之前所推測的暗合在一起了。王令的確是在找人,他仗著東廠勢大,一邊用傅蘭芽作餌,一邊引誘東蛟幫等幫派出洞,目的就是為了從這些人手中找到剩余的那幾塊‘寶貝’,只是我未能想明白,傅冰的女兒二十年前尚未出生,王令他們為何能篤定她能做所謂的“藥引”呢?”

平煜神色復雜地看著桌面,道:“此事我也甚覺奇怪。”

二人陷入沉思,久久未說話。

屋外蟬鳴陣陣,屋子裏卻寂靜得針落可聞。

良久,李攸打破沉默道:“如果左護法所言不差,當年那件重要物事一分為五,落在不同幫派手裏,那麽除了目前已經露面的幾大幫派外,剩下幾個持有殘缺‘寶貝’的幫派也會陸續找上門來。而且我有個預感,此事既能引得這麽多人趨之若鶩,必然有天大的好處,倘若被江湖上還有其他人知曉,就算這些人手中一塊殘余的也無,難保不會過來摻合一腳。”

說完,笑道:“平大人,前路兇險啊。不過誰叫咱們是兄弟呢,我就受點委屈,跟你們一道回京算了。你那什麽眼神?你當我願意趟這渾水呢,別忘了,我三弟可還在你手裏。”

平煜氣笑道:“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麽。”

李攸一本正經搖搖頭,道:“我知道你一向行事果斷,多半已做了準備,可江湖上的這些彎彎繞繞,跟朝堂上那些爾虞我詐還是有大不同的,我浸淫數年,自問在這方面比你還是稍熟絡一二的。而且照左護法所說,萬一那東西湊齊之後,真有什麽了不得的效用,落到王令那匹夫手裏,豈不會有傾國之虞?你該知道,自從新帝上位,王令領了司禮掌印太監之職,短短一年時間,這老東西的手便已經伸到內閣去了,整日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弄得朝廷內外烏煙瘴氣的,皇上呢,卻日益沉迷於煉丹求道,萬事不管。我看過不了多久,這整個天下都得改姓王了。”

平煜似笑非笑看著他道:“你可真敢說。”

“怎麽?”李攸瞪他,“平大人還敢把我投到詔獄裏去不成?你心裏不也明鏡似的,要不然,這麽心急火燎要找王令的把柄做甚?”

平煜沉吟片刻,計議已定,將那紙箋收入懷中,故作鄙夷地看著李攸道:“昨夜的鎮摩教你已經領教過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摻合便摻合,到時候萬一被打得屁滾尿流,別哭著要回京找你們老祖宗。”

“嘿!”李攸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上來便是一拳,“看來你小子是太久沒被我教訓過了,竟敢出此狂言!”

平煜閃身一躲,一腳踢向他小腿,罵道:“看清楚了,誰教訓誰?”

二人說動手便動手,在書房裏打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直到秦勇及諸長老過來找平煜回事,兩個人才意猶未盡地收了手。

平煜打得出了一身汗,因秦勇在一旁,顧不上換衣裳,接過下人遞過來的帕子胡亂擦了擦,又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這才坐下,對端坐在下首的秦勇笑道:“秦當家可是來商議驅蛇之事?”

秦勇見他臉上經過汗意清洗,眉目越發顯得俊朗奪目,且明明跟他隔著張書桌,他身上的陽剛之氣卻仿佛能迎面撲到她身上似的,耳根莫名一燙,忙定了定心神,正色道:“正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事要跟平大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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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傅蘭芽剛沐浴完換好衣裳,平煜便過來了。

傅蘭芽正坐在桌前支著下巴想心事,見平煜進來,忙起身,含笑道:“平大人。”看一眼窗外天色,倒比平日來得早。

平煜掃她一眼,見她因著沐浴的緣故,烏發松松挽著,神情嫻靜,紅唇潤澤,雙眸在燈下如明珠美玉。

他收回目光,走到桌前坐下。

因跟她相對而坐,不可避免注目她,這才發現她身上穿著件鵝黃色的夏裳,因領口處繡著一排珍珠大小的玉色海棠,分外別致秀雅,令人印象深刻,這一路上,已見她穿過好幾回。

他默了片刻,想起她因著抄家,身上衣物本就不剩多少,在穆家時,又因一場大火全都付之一炬,如今所有的,不過是當時穆承彬的世子妃所贈的幾套衣裳,她沒旁的換洗,可不就這幾件舊衣裳顛來倒去地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