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平煜剛走幾步,就見陳爾升迎面走來。

立定後,陳爾升往他身後的秦勇等人瞥瞥,嘴抿得緊緊的。

秦勇素來識趣,見狀,微微一笑,對平煜道:“在下去清點行裝,免得耽誤上路的功夫。”

說罷,轉身跟那位長老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陳爾升這才低聲對平煜道:“永安侯府的人未聽說有人受傷或是中毒,那位鄧小姐似乎從頭到尾都藏在帳中,剛才屬下遠遠看到她和鄧公子從帳中出來,兩個人都安然無恙。”

平煜未接茬,鄧安宜既然敢一路跟隨,想來對鎮摩教的路數多少有些了解,不至於蠢到還未得手,便先讓自己人受傷。

但先前那蝙蝠那般詭異,永安侯府上上下下數十號人,竟連個婢子都未折損,未免太不合常理,怎麽看都像是鄧安宜早有準備,或是跟鎮摩教暗通款曲。

可就他所知,鄧安宜自小長在京城,連出京隨軍打仗都從未有過,怎會跟遠在雲南的百年邪教惹上瓜葛?

此事一時無解,他決定暫時擱置,又問:“王世釗呢?”

“剛才屬下去王同知帳中看過,他亦未中毒或受傷,而且精神看著似乎比先前發病時還要好上幾分。”陳爾升平直地回道。

話音剛落,王世釗便已朝這個方向走來,平煜擡眼一看,何止是精神不錯,王世釗簡直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目光明亮,面色極佳,而且從他行走姿態來看,內力似乎比之前還有所精進。

平煜和陳爾升都是常年習武之人,看在眼裏,不禁疑竇叢生,要知道外家功夫也許能在名師指導下短期內有所提升,但是內力卻只能靠長年累月積累,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走到近前,王同知停步,似笑非笑道:“平大人,難為你惦記屬下,剛才還讓陳千戶他們來探詢我病情,不過實不相瞞,我這病純粹是被小時候中過的蛇毒所累,來得快去得更快,眼下已然全好,斷不至於拖大家夥的後腿。”

“那就好。”平煜早斂了眸中異色,和顏悅色道,“出京一趟,王同知沒少受苦,刀傷剛愈,不料又舊毒復發,當真不易,等回到京之後,我準你幾日休沐,王同知也好好好調養調養身子。”

笑面虎。王世釗幹笑兩聲,在心裏暗啐一句。

既已將兩大心腹大患的情況摸清,平煜無暇再理會王世釗,對陳爾升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盯緊王世釗,自己則回帳中換衣裳。

另一帳中,傅蘭芽換下弄臟的裳裙,幫著林嬤嬤將地上的墊褥都收拾了起來,一一裝進行囊。

林嬤嬤後怕道:“昨晚真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這些人到底從哪來的,為什麽總盯著咱們不放。不過照嬤嬤說,平大人雖然脾氣古怪,但這一路上還真就多虧了他,要不然小姐你恐怕早就被人給擄走了。”

傅蘭芽眼下最關心平煜會如何處置母親那本小書,對林嬤嬤的話充耳不聞。

林嬤嬤說完話,見小姐心事重重,忽然想起先前在平大人身後見到她時,她臉上有淚痕,眼圈也有些紅腫,當時只當她是嚇的,這時想來,小姐向來堅忍,甚少在人前啼哭,也不知之前出了何事,竟會在平大人面前失了控制。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看著傅蘭芽道:“小姐,平大人沒疑心咱們私藏東西吧?”

傅蘭芽擡眼看向林嬤嬤,見她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默了片刻,將洞中情形隱去不提,只道:“先前逃跑時,母親那本書不小心掉了出來,被平大人給搶走了。”

林嬤嬤嘴無聲地張了張,半晌不知如何接話,她不是不知道小姐有多看重夫人留下來的遺物,為了此事,一路殫精竭慮,就連逃命時,都時刻不忘隨身帶著那幾樣東西,沒想到千防萬防,到底還是被平大人給搜走了,不怪小姐從剛才起,便神情泱泱。

傅蘭芽卻不覺得一味的長籲短嘆有何用處,書已被平煜拿走,她固然心痛,但也不等於天就塌下來了。

一來,平煜未必能從書裏看出什麽玄機。二來,說不定那書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前朝古籍,就跟父親和哥哥書房裏收藏的那些一樣,除了用來考古,並無其他用處。

雖這麽安慰自己,但她知道平煜手中既有人又有權,不比她如今身陷困境,處處施展不開,他若真存了心思要弄明白,說不定真能看出那書的玄機。

不過,這都是她眼下根本無力幹涉的事,擔憂也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

收拾好後,主仆二人不等催促,從帳中出來。

一擡眼,剛好遇到平煜從對面出來。

他臉上一無表情,身邊跟著李瑉等人,走了兩步,復又停步,似乎正在聽他們回事。

林嬤嬤見他臉上先前濺到的血跡已然拭凈,身上換了件赤色暗紋錦袍,腰間配著繡春刀,整個人修長利落,十分出眾,暗嘆一句,這平大人當真是個美男子,只可惜性情太過冷熱無常,不好接近,要不然的話,怕是極討姑娘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