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煜心猛的一撞,臉上仿佛潑了滾水一般,一路直燙到脖頸深處,簡直無地自容。

萬般狼狽之下,一邊恨不得身後的泥墻能突然凹進去一塊才好,一邊慌忙握著傅蘭芽的胳膊,竭力將她推遠些。

可惜這陷阱挖得上寬下窄,他雖然已經想方設法將她抵向對墻,兩個人仍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處。

傅蘭芽被他胳膊上的力量推得後仰了幾分,自覺那股逼仄之感有所緩解,略松了口氣,可靜下來之後,才發覺他的刀柄仍不屈不撓抵在自己身上,半點沒有移開的意思,不滿地側了側身子,再一次提醒他道:“平大人,能不能把你的刀挪開些。”

說完,見他一無反應,疑惑地擡眼看他,就見他雙眸緊閉,額頭上滿是汗珠,臉色也比平日來得潮紅,仿佛生了重病一般。

“平大人?“

她滿心詫異,剛要開口,平煜便咬牙切齒打斷她道:“不能!”

傅蘭芽被他嗆住,不明白為何不能將刀挪開,默了一瞬,只當他別扭勁又犯了,這才故意跟她作對,瞥他一眼,他既不肯動,只好自己動手了,便騰出一只手往下摸去,想悄悄把他的刀柄往旁邊推一推。

誰知她剛一動彈,平煜似乎就已察覺了她的意圖,猛的一把扣住她的手,瞪著她,幾乎是用吼道:“叫你別亂動!聽不懂嗎?”

因這動作幅度太大,傅蘭芽的整只胳膊都被他舉高到頭側,前胸本就系得不大牢靠的襟扣猝不及防地松開來了,露出裏面的小衣和大片凝脂般的白膩肌膚。

兩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震住了。

傅蘭芽腦中空了一瞬,待回過神來,忙狼狽不已地掙脫他的手,手忙腳亂地整理前襟,系衣裳時,心裏既恥辱又窘迫,直想掉淚。

平煜目光錯愕的在她前胸定了一會,旋即觸電般的移開,可剛撇過頭,就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雖然剛才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小衣的衣料並不平順,形狀太過方正突兀,顯然藏了什麽東西。

他極力忽略差點能跳出胸膛的劇烈心跳,轉過頭,重新抓住她整理衣裳的手,故作鎮定道:“你衣裳裏藏了什麽?”

傅蘭芽本就沒指望能將母親遺物一直藏下去,經過剛才那番變故,更是滿心羞怒,聞言,寸步不讓地回瞪著他道:“我藏了什麽?怎麽,平大人是打算還要像剛才那樣再來一遭?”

平煜沒想到她不但不慌,竟敢反過來質問他,眼見她在自己的瞪視下,眼中的淚珠越蓄越多,似乎已經委屈到了極點,心底忽生出一絲慌亂,舌頭也打起了結,掙紮了片刻,嘴硬道:“你明知道我剛才並非故意。”

傅蘭芽長長睫毛被淚珠壓得不勝負荷,一眨眼,大顆大顆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默默擡手擦去頰邊的淚,紅著眼睛看向一旁。

平煜第一次見到她情緒如此失控,一時找不到話來說,仿佛啞了似的,沉默地看著她拭淚。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醒悟,她私藏東西,自己質問她有何不對?她胡攪蠻纏也就罷了,自己竟險些被她給糊弄過去。

想到此處,面色一黑,又重新扣住她的手腕,逼問她道:“傅蘭芽,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識相的話,趁早將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傅蘭芽側臉對著他,淚眼朦朧,不吭聲。這一路上他就沒對她客氣過,尤其剛才他那番舉動,雖是無意,但早已將“不客氣”三個字發揮到了極點,她現在胸口發悶,一點也不想接他的茬,愛如何便如何吧。

平煜見她軟硬不吃,破天荒生出種舉棋不定之感,瞪了她一會,一橫心,便要不管不顧將她藏在衣裳裏頭的東西搜出來,手都擡起來了,想起她剛才哭得那般傷心,僵了片刻,又悻悻然放下。

然而叫他就此作罷,斷不可能,剛要用言語再震懾她幾句,忽然聽到頭頂傳來陳爾升等人的聲音:“平大人!平大人!”似乎正在近處找尋他。

外面已不聞蝙蝠撲棱聲,陳爾升的聲音也不見半點慌亂,平煜凝神分辨了一會,心知那蝙蝠恐怕已經暫時退去,怕讓陳爾升等人看到他和傅蘭芽在洞中的情形,便摟住傅蘭芽的腰肢,另一手攀墻,提著氣,艱難地一步一步蹭了出去。

這一回兩人依然貼得很緊,但許是傅蘭芽胸前藏了東西的緣故,平煜未察覺到有兩團嬌軟緊貼自己,相比頭兩回抱她時那種不適之感,減輕了不少。

出了洞口後,兩人背上衣裳都被泥墻上的泥土蹭得極臟,顧不上拍打,擡頭一看,果見半空中已不見半只蝙蝠,空氣裏剛才那股濃重的腥臭亦已消弭殆盡。

聽陳爾升又喚了一聲,平煜應道:“我在此處。”便要拉著傅蘭芽下山坡,沒想到剛走兩步,便聽啪的一聲,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