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4頁)

李瑉見他久久不動,一時沒忍住,正要近前查看王世釗的情況,平煜為防生變,攔道:“不知他到底要如何,未免傷到你,最好先靜觀其變。”

蟄伏了一會之後,王世釗忽然強行掙紮著從身下抽出被壓著的一只胳膊,再然後,仿佛在跟某種看不見的力量角力一般,極其緩慢地擡起右手,盯著手中之物看了一瞬,忽然紅眸一厲,在眾目睽睽之下,梗著脖子去啃咬手中之物。

猝然間,有條細細的東西從他掌中掉落出來,晃悠悠在他腕間扭動,並且隨著王世釗的動作,扭動得得愈發劇烈,到最後,那條細尾擺動的幅度已接近痙攣。

眾人看清那王世釗手中那活物,先是震驚,隨後便是一陣惡寒,就見那東西黃黑相間,身軀如細繩,竟是一條蛇。

王世釗渾然不覺身後眾人驚懼的目光,如同品嘗這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一般,死死嘬住那條蛇的細細脖頸,嘴中咂摸有聲,到後來,部分未來得及吞咽的蛇血從他嘴角溢出,緩緩順著他的頜角,一路滑落到脖頸,加之他急不可耐的神情,狀若惡鬼。

可最讓覺得詫異的是,待他將那條蛇的血慢慢吸凈,眸中的血紅之色竟有了退散之色,怪異至極的臉色也漸漸恢復如常,不再那般駭人。

饒是在場不少人都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也被這詭異的場面給震得久久說不出來。

平煜定定地看著王世釗,心中驚疑不定,這人以往雖然陰險毒辣,至少一路從京城行來,行止還算正常,今夜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得這般瘋瘋癲癲。

想起他那只花了兩日功夫便恢復如常的腹傷,閃過一個念頭,目光落在他腹上,難道他今夜的異常跟他前日傷愈的事有關?

王世釗將那條蛇身上的最後一滴血吸凈,趴在地上緩緩喘息了一會,少頃,將蛇屍隨手扔開,雙臂吃力地撐在地上,慢慢起了身。

他行動時的僵硬已減緩了許多,膝蓋及肘部也已能彎曲如常,搖搖晃晃站定之後,疲憊地在眾人目光中轉過身。

“對不住,嚇到各位了。”他虛脫般地咳了一聲,神情極不自然。臉色雖然還有些難看,但已經不再似剛才那般觸目驚心,眼睛的血紅也漸漸被正常的瞳仁顏色所取代。

見眾人仍在神色各異地看著他,他擡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目光閃爍,解釋道:“在下小時曾不慎被蛇咬傷過,雖救治及時,但那蛇毒性太大,在體內留下了殘毒,一年到頭免不得會發作個幾回,唯有蛇血能方能以毒攻毒,不巧今夜余毒發作,才會如此失態,希望未嚇到各位。”

說完,拱了拱手,晃晃悠悠往帳篷處走。

平煜冷眼看著他背影,剛要邁步跟上,忽聽秦勇在身後喚道:“平大人。”

平煜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見是秦勇姐弟,身旁還有一位秦門年資頗老的長老,他揚了揚眉,問:“何事?”

秦勇面色凝重地看一眼王世釗消失的方向,低聲道:“還請大人借一步說話。”

說罷,做個請的姿勢,跟平煜一前一後走到一處僻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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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嬤嬤在帳中等了許久,不見平煜回來,只當他被別的事給絆住,一想到平大人那般事忙,今夜未必會再想得起搜身之事,不由得松了口氣。

傅蘭芽卻半點不敢放下戒備,只她目前亦無她法可想,就算能僥幸想法子將書藏到帳篷外去,誰知轉眼又會被藏於暗處的什麽人奪走?既然左右都是保不住,何不在平煜眼皮子底下賭一把。

主仆倆將薄薄的墊褥整理平整,兩人挨在一處躺下,果如之前所料,雖隔了布料,地上仍又冷又硬,只躺了一小會,便覺一股濕寒之氣絲絲縷縷侵入肌理。

林嬤嬤想起從六安來時陳大夫的囑托,心內煎熬得厲害,怎麽也無法入睡。小姐正處在用藥調養身子的關鍵時節,要是在這陰涼至極的山谷地上躺上一晚,豈非會前功盡棄?

她窸窸窣窣在衾單中找到傅蘭芽的手,攥著手裏摸了摸,果然,小姐的手還不如她的手暖和,遠沒有在六安那兩日調養得好。

她徹底躺不住了,在黑暗中摸索著起身,低聲道:“小姐,嬤嬤去跟外頭的兩位大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外頭生個火,好賴借著火堆傳來的熱氣將地底的潮氣烤一烤,再這樣躺下去,小姐非得生病不可。”

傅蘭芽並未攔阻,這地上確實太過冷硬了些,她此行被押進京,始終抱著父親會翻案的希翼,在塵埃落定前,第一要務便是想方設法周全自己。可惜生火之事,說起來簡單,實則頗麻煩,陳爾升等人未必肯答應。

聽見林嬤嬤出去跟陳爾升,似乎陪著笑臉說了許久,可那木訥的陳爾升只道:“要生火需得離開此處去拿火料,但是平大人吩咐了,在他未回來前,我和許赫誰也不許離開帳篷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