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第3/3頁)

當時由利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像有什麽事似的,一開始就感謝他陪自己到耕二上學的高中附近散步——透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還記得吉田這個人吧?”

然後忽然問道,

“班聚會的時候你是不是見到了?”

透說見到了。幾秒鐘的沉默之後,由利又問,

“她人怎麽樣啊?”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

透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由利好像也覺察到了,不好意思地說,

“真是對不起,凈問你一些難為人的問題。”

然後又叉開話頭接著說,

“最近耕二怪怪的。”

“怪怪的?”

透覺得奇怪,由利也不再做說明,只是像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不過也是,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耕二跟你是怎麽說那個女孩兒的……”

“我什麽都沒聽他說過呀。”

透也只有照實回答。他的眼前浮現出自己陪由利去轉耕二高中時經常走過的路和去過的面包房的情景——單是看到耕二過去生活過的地方,耕二本人還不在場,她就已經顯得興高采烈了……。最好還是不要對耕二的誠意期待過高,透差一點就把這話摞了出去。不過確實如此,他人雖然不壞,卻還從沒有認真地戀過誰……

“你這麽擔心?”

透下意識地問道,

“嗯。”

由利毫不遲疑地回答。

透不由得笑了,他覺得由利爽快的性格的確挺招人喜歡的。不過,他同時又有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因為,自己並沒有因為由利的可愛而動心。

僅僅因為覺得可愛就墮入愛河的人們啊,你們也太過幼稚了點兒。

天晴得像要開運動會一樣。

有樂町的十字路口。耕二邊等信號燈變綠邊想,今天天氣晴朗,萬裏碧空。每到這個季節,總會有幾天這樣的好天氣,讓人不由得想起運動會。耕二特別喜歡運動會,倒不是因為他喜歡運動,而是因為開運動會的時候天氣總是非常好。天空中總是見不到一絲雲,湛藍湛藍的。

我在這兒幹什麽呢。

耕二把煙頭扔掉,用腳踩滅以後,走過了十字路口。

聽喜美子說,她已經學了七年的弗拉曼柯舞。她覺得跳這種舞可以使平日裏積累起來的一些不良情緒和疲勞得到釋放。

耕二沒想到業余演員的演出還要收費,便在售票處買了張入場券,走進了演出廳。演出廳雖然不大,但裝飾得很別致,他推開貼著墊層的門,看到幾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孩兒正跑來跑去。

演出廳裏的人不多,座位大部分都是空著的。耕二順著階梯式的通道找著自己的座位,忽然發現喜美子正站在對面的通道裏和幾個女人說著什麽。耕二本來以為只要不去後台是不會見到喜美子的,沒想到竟然在觀眾席上見到了。真不知道演員幹嘛來到觀眾席上。

耕二站在那裏遠遠望著喜美子,眼睛一眼也不眨。他對喜美子說話時那麽興致勃勃的樣子很是不理解。

耕二忽然有一種把喜美子從這裏帶出去的沖動。

自己的公寓也好、情人旅館也好,只要是能讓喜美子恢復到原來樣子的地方。

也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一分鐘、兩分鐘,或者更短一些。喜美子忽然注意到了耕二。

喜美子沒有顯現出吃驚的樣子,一種無比的憤怒瞬間掠過她的臉龐。耕二可以感覺出那種接近於憎惡的憤怒,是完全發自她內心的。

然後,喜美子依舊和那幾個女人說笑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她甚至都不正面看耕二,完全無視了耕二的存在。

耕二沒辦法再在那兒呆下去了。他推開貼著墊層的門,那墊層讓他感覺好不舒服。耕二來到外面,快步往前走著。天空還是一樣的天空,可耕二卻沒心思再去理會了。他在喜美子那兒實實在在地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