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第十七章 金屋藏嬌(第2/6頁)

我大窘,低頭答道:“多謝世子關懷。玉珠珍貴,臣女恐跌壞了,平日謹慎收藏,不敢擅佩。”

高旸笑道:“東西雖難得,但若妹妹不戴,便與魚目有何分別?若說怕跌壞了,孤再送一個就是了。”

我正不知如何作答,林妃忙解圍道:“雖然自幼常見,但如今玉機已是女官,怎還用舊時稱謂?當尊稱一聲大人才是。”

高旸不以為意道:“明明是舊相識,偏要冠個大人的稱謂,好不俗氣。妹妹是大人還是宮女,是小姐還是奴婢,在孤的眼中,她都是玉機妹妹。”

林妃搖頭微笑道:“還是沒改了這放誕無禮的脾性,就知道淘氣!”

忽見熙平長公主向我招手,我忙告了罪,走去向長公主和曹駙馬行禮。長公主笑著扶起我,問道:“府裏的丫頭使著可還順手?”

我笑道:“紅芯很好。”

熙平笑道:“那天晚上的事本宮聽皇後說了。你既懂道理,又肯費心,孤果然沒看錯你。”

我嘆道:“殿下過譽。臣女只是不忍二殿下因王氏的緣故為聖主厭棄,諸母側目。就算廢——那一日真的到了……”

熙平忙道:“能熬過去才有好日子。你要察言觀色,謹言慎行,好好守著二殿下,不怕沒有出頭的那一天。”

我恭敬道:“玉機謹記殿下的教誨。”若裘後真的被廢,高曜便失去了嫡子的名分,於次又不為長,日後封一郡王,出宮開府,已是極大的榮耀,又談何“出頭的那一天”?我也只盼著平平安安地出宮嫁人,不知這些算不算“出頭”呢?想到此處,只覺了無意趣。

柔桑亭主正與兩位公主在不遠處玩耍,轉頭見我來了,頓時拋下公主,飛奔過來。只見她穿著嫩黃綢衫與牙白長裙,長裙踩在腳下,險些跌了一跤。熙平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為她擦去額上細密的汗珠。早有乳母遞了幹燥的巾子過來,熙平親自將手伸到柔桑背心裏,吸幹身上的汗水,一面說道:“女兒家要有女兒家的樣子,強人一般,成何體統?”

柔桑嗔道:“玉機姐姐來了,母親也不使人叫我過來。”

熙平笑道:“你玉機姐姐如今是從七品女巡了,比你還高了半級,你還一口一個玉機姐姐,還不乖乖地行禮。”

柔桑忙斂衽行禮,說道:“柔桑拜見朱大人,朱大人萬安。”我忙還禮。

柔桑忽閃著蝶翼一樣的長睫毛,脆生生道:“玉機姐姐不在府裏,日子當真無趣。柔桑好久都沒有聽姐姐說故事了。玉樞姐姐說的那些,柔桑不愛聽。”

我笑道:“亭主可常進宮來,和二殿下一起到我的靈修殿來聽故事。”

柔桑扁其嘴道:“都怪母親,好好的送姐姐進宮。我拿什麽比二殿下呢?想聽姐姐說個故事都沒有!”

熙平假意將臉一沉:“又胡言亂語了!”

我勾起食指,輕輕刮了一下柔桑的鼻尖,笑道:“還是這樣刁鉆。”

熙平笑道:“柔桑別纏著玉機姐姐了,她還要去向董妃和各位貴妃請安呢。”

柔桑道:“下次我進宮來,姐姐一定要說故事給我聽。”我應了。忽而鼻子一酸,忙低頭告退。

睿平郡王高思誠的容貌與皇帝有七八分像,一身月白五龍長袍,腰間懸著一管碧玉短笛。董妃容貌平平,頭發微黃,肌膚雖細致,卻不夠白皙。待我行過禮,她早讓丫頭奉上一只尺半見方的大錦盒,揭開一看,是一套二十只白玉編磬,旁邊還躺著一枚小玉錘。每只白玉磬大小不一,雕著精細的花樣。董妃道:“朱大人入宮多日,本宮無緣識見。我家王爺自來愛好音律,府裏沒有別的,唯有這些。大人留著自己賞玩也好,賞人也罷,小小薄禮,略表敬意。”

我忙令丫頭受了,鄭重道謝。睿平郡王的女兒松陽縣主才兩歲,生得玉雪可愛,正在乳母懷中好奇地看著我。忽然看到我手上的紅珊瑚梅花香珠,便咿咿呀呀地伸手要。乳母哄了兩句,她便小嘴一扁,大哭起來。董妃頗為尷尬,紅了臉道:“小女無識,請朱大人不要見怪。”

我微微一笑,除下手上的珊瑚珠串,遞給了松陽縣主。松陽縣主雙手扯著珠串,湊在鼻端聞個不住。我依依告退,向兩宮貴妃請了安,方與錦素等坐在一起。

錦素手執紈扇,掩口一笑:“這裏坐著的王妃公主,各個都拉著玉機姐姐說個不住,越發顯得我們是沒人疼沒人理的了!”

易珠忙道:“可不是麽?”說著親手斟了一杯茶雙手奉上,“玉機姐姐辛苦了,還請潤潤嗓子吧。”

我手執扇子一人拍了一下:“你們兩個越來越會貧嘴了。”

座中一個身著秋香色綢衫、圓臉細眼的少女笑道:“兩位姐姐說得很是。我和於姐姐、史姐姐去向信王妃請安的時候,那世子正眼也不瞧我們。誰知朱大人去了,他就有說有笑的。我們還暗暗納罕,不知姐姐有什麽法子能讓世子開口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