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第5/6頁)

村長看了信,將信的意思與高嬸傳的田梨兒帶了莊伶心定下的女婿回來這事聯系了起來,覺得合情合理,沒甚可疑之處。他將信遞給了田榮貴,田榮貴一看,勃然大怒。

村長卻是問了:“梨兒啊,便是這位壯士嗎?”

“嗯,便是他。”

“從前素不相識,如何確定?”村長擔心田梨兒受騙。

“季大哥,你將娘的信物拿出來給大家夥兒看看。”田梨兒對季十八道。

季十八有些別扭,但還是依約將那玉鐲拿了出來。他扯謊演戲了,當真是不情願。

“我就說了嘛,梨兒帶的這年輕漢子臉皮薄,害羞著呢。”季十八聽到人群中傳出高嬸的細語。“不會是假的,假的哪能演這般像,這臉紅可是真的。”

季十八聽了這話,臉更紅了。不好意思,他就是假的。

可鐲子是真的。玉鐲一拿出來,周圍便有人驚呼“確是田家嫂子之物”。莊伶心臥病在床之時這鐲子便不見她戴了,村中婦人還問起過,因著這鐲子有故事,所以大家夥兒印象深刻。可莊伶心只笑笑,未說具體鐲子到了哪,如今冒了出來,這肯定是當時就定好了事,送出去做了信物。

再沒人懷疑。而田榮貴非常憤怒。

那婆娘,竟是死了都要在全村人面前丟他顏面。

“簡直荒唐!”田榮貴嘶啦幾下把那封信撕了。季十八皺了眉頭,看了田梨兒一眼。

田梨兒沒什麽大表情,她很鎮定地看著田榮貴。

“寫幾個字便說是你娘的留書,呸!跟老子玩這套!你娘給你安排好了婚事,怎麽不早說,寫什麽亂七八糟的信?”

“她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氣死了嘛。”田梨兒平靜地道。

田榮貴聞言大怒,揮拳又朝田梨兒打來。季十八也惱了,哪有這般一而再再而三打女兒的。他迅速邁前一步,擋在田梨兒身前,探手再抓住田榮貴的手腕,振臂將他推開。

田梨兒看著季十八的背影,心頭一熱。她定了定神,又道:“我娘時常幫著大家夥兒寫信記函,這是不是她的筆跡,是不是她寫的,大家自有公斷。”

村長對著暴跳如雷但不敢再沖上前打人的田榮貴嘆口氣:“這確是你家娘子的筆跡,這位壯士也拿著信物而來,該是確有其事。”

有村民撿了地上被撕碎的信函傳著看,村中夫子看了也道:“確是田家嫂子的筆跡,這筆墨紙質看上去也確有好幾年了,不是新寫的。”

田榮貴臉黑如墨,田周氏這時叫道:“那又如何,確是她寫的,確是她安排的,作數嗎?她已入土了。就算她未入土,難道家裏掌事說話的不該是漢子嗎?她一婦道人家,鬼鬼祟祟安排這個那個的,是何具心?我家當家的已給女兒安排了婚事,這個全村人都知道,難道就作不得數?”

“真是門好婚事便罷了,五兩銀賣了,是婚事嗎?”人群裏有位老婦人聲音,季十八看過去,正是田梨兒進村後第一個見的人--牛大娘。

田周氏臉色一變,正要說話,牛大娘又搶先道:“我家妞兒的慘死,難道還不夠嗎?你們還要把閨女往火坑裏推?我家妞兒那是受了騙去當丫頭,要換錢給我這把老骨頭看病用,我心裏那個悔,早知如此,便是死了都不能教妞兒受這罪枉死。你們倒好,明知如此,還要賣了梨兒。你家家境還未差到養不了一個女兒,再不成,定門正經親事也是好的……”

“怎麽定親?村裏頭誰要她?誰會要她?”田周氏嗓門尖得很。

“梨兒是好姑娘,村裏結不成親,依我看可不是梨兒的錯。”牛大娘知道這是田梨兒最後的機會,她是怎麽都要幫著梨兒說些公道話。

周圍人議論紛紛,季十八聽得一二,明白了幾分。妞兒是這牛大娘的孫女,村裏小姑娘到城裏幫仆的不少,妞兒是其中一個,聽信了牙婆說的那戶人家如何好如何善,結果卻是受虐遭罪最後慘死。田家要將田梨兒賣去的,正是這家。

季十八頓時心頭火起,這是怎樣的爹娘?不知道便罷了,知道是絕路還要逼迫著女兒去?而且看這田榮貴和田周氏的嘴臉,怕是村裏人不願結這般的親家。

“我聽我親娘的。”田梨兒沒管其他,只清清楚楚地冷靜說著。她將“親娘”兩個字咬得重,教田榮貴和田周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大家替我做個見證。”田梨兒說著,掏出個布袋子,亮出裏頭三兩銀。

田梨兒把銀子倒出來給大家都看了,然後道:“這是季大哥給我家裏的下聘禮金,我依娘的意思,就跟季大哥走了。從今往後,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與這杏花村田家再無關系。”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銀子裝回袋內,又伸手進懷裏掏出一張紙來,“喏,白紙黑字,咱們立約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