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漂泊秋風中

荒野,樹林,溪水潺潺。

杜小曼坐在溪邊,在清晨的薄霧中抱住了頭。謝況弈遞給她一個水袋:“累了你就睡會兒。”

杜小曼有氣無力道:“不用了,睡得夠多了。”她的後頸隱隱作痛,謝況弈策馬帶她離開時,她下意識地掙紮,脖子後一疼,兩眼一黑,再睜眼時,天已經要亮了。

謝況弈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杜小曼努力梳理思緒。

秦蘭璪、起火的院子,寧景徽,走馬燈似的在她眼前晃。

她猛地站起身:“我得回去!”

正坐在地上喝水的謝況弈擡起眼皮看看她。

杜小曼加重語氣:“我必須得回去!”

謝況弈點點頭:“嗯,行,那你回去吧。”

杜小曼環顧四周,再擡頭看看泛著朝霞的天邊。

謝況弈向旁邊一比:“那裏是北。”

哦。杜小曼再繼續環顧,謝況弈閑閑將胳膊搭在膝蓋上:“知道該往哪裏走麽?”

杜小曼悻悻地回身,對上謝況弈的視線:“不知道。”

謝況弈簡潔地說:“我不會告訴你。”

“……”

杜小曼張了張嘴,終於爆發了:“謝大俠,我不知道影帝怎麽搭上了你,我也搞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如果我不進京城,寧景徽就會問他的罪,他可能就……其他的事情和我沒關系,我也不想扯上關系,但是我不想因為我的事連累別人!”

謝況弈用茫然的表情看著她:“影帝是什麽?”

“裕王!秦蘭璪!時闌!”

“這個稱呼是你對他的愛稱?”謝況弈目光裏含著你腦子壞了嗎的疑問,“寧景徽敢治他的罪?你在說笑話?”

杜小曼無力道:“謝大俠,你得和我說實話,是不是我們走的時候,裕王和寧景徽正要火並?到底他倆誰的勝算大點?”

謝況弈一口水嗆在喉嚨裏:“你真夠可以,裕王和寧景徽火並,哈哈,真神了!一般人想不到這裏!”

“那火……”

“火是月聖門放的。”謝況弈擦擦嘴邊水漬,“月聖門想找寧景徽報仇,即便知道留宿別苑定然是圈套,裕王和寧景徽等著她們送上門,也還是過來尋仇。嘖,送死罷了。”

少年,這是你不知道幕後BOSS的真實身份!

“寧景徽為什麽要帶兵過來抓時闌?”

謝況弈皺眉:“抓?起火了,寧景徽當然要親自過來救駕。話說你到底怎麽想到寧景徽要抓裕王?他二人一路合謀,同心同德。你真看得起寧景徽,即便他與裕王不和,一個是君一個是臣,敢動皇上的親叔,等於要造反了。”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杜小曼徹底抓狂了,“為什麽他讓你帶我走?”

“原來你不想走啊。”謝況弈頓時一臉浮雲,“他以為你不想跟他進京,不能明著放你,所以就讓我把你帶出來。也是,你如果跟著他進京,就是裕王妃了。”

“誰要當裕王妃!”杜小曼的聲音又高上去。

謝況弈站起身:“你要是真不想當,那就歇一會兒,吃點幹糧喝點水,繼續趕路。”走到馬前,從馬鞍兜裏掏出兩個大餅。

杜小曼徹底無力了,接過謝況弈遞來的一個大餅,啃了一口,腦中依然一團漿糊。

謝況弈面無表情地咬著另一張餅:“我娘做的事……對不住。”

杜小曼一愣,含糊道:“呃,沒什麽……我如果是謝夫人,可能也會這麽做。”

“你別替我娘找借口了。”謝況弈聲音生硬,“一般人做不到她那樣。寧景徽到白麓山莊要人,她不想讓我家牽扯上朝廷。不過她以為把你交給寧景徽,頂多就是把你送回去。不知道你那時候差點被……後來她知道了,才又安排人送你。總之,此事我們白麓山莊道義有虧。”

杜小曼冷汗謝夫人把她賣給寧景徽是比較不厚道,但一開始就是謝況弈幫她,無論怎麽算,都是她欠了白麓山莊。幫她是人情,不幫是本分,怎麽可能還上升到道義有虧這個高度。

她趕緊說:“沒虧,沒虧。對了,箬兒好麽?”

謝況弈簡短地說:“挺好。”

杜小曼竟不知道怎麽接話,謝況弈也沒再說什麽,一時有點冷場。

杜小曼默默啃完了餅,喝了兩口水。謝況弈解開馬繩,整裝待發時,杜小曼還是憋不住又問:“你,到底怎麽和秦蘭璪他聯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