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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恢復好了再說吧!”莫雲澤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剛出來,從走廊拐角處走過來一個高貴的女人,身側和身後跟著數個隨從,前呼後擁的派頭

除了沈端端不會有第二人。雙方都有些詫異,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稍稍放慢了腳步。

但莫雲澤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目不斜視地徑直朝前走,跟沈端端擦肩而過,沈端端表情十分怪異,目光追隨著他,“你做得太狠了。”

莫雲澤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視若無睹地走向拐角處的電梯。沈端端目光依然追隨著他的身影,囁嚅著嘴唇喊了聲:“雲澤。”

這時莫雲澤已經閃身進了電梯,這次他可能是真的沒聽到。

兩個月後。

四月清早在芷園的臥室醒來時,陽光正透過病房的窗戶照進來,滿室都是亮晃晃的,莫雲澤正背對著站在窗邊,產生一種奇妙的逆光效果。四月含笑望著他,只覺他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毛邊,熠熠閃閃的,仿佛從一個光的世界而來。

“雲澤——”她輕聲喚他。

莫雲澤身子一震,並沒有馬上轉過身來,而是先戴上口罩,然後再緩緩轉過臉,背著光,表情十分模糊,“你醒了?”

他走到她的床邊,背著手默默注視著她。

“你什麽時候來的?”已經出院十來天了,四月的氣色調養得很好,因手術時剃光的頭發也長長了很多,毛茸茸的,襯著她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像個孩子。

莫雲澤說:“過來有一會兒了,你肚子餓不餓,我去叫人給你做早餐。”

“你什麽時候摘掉口罩啊?”四月答非所問,直直地盯著他的臉看。這個問題不知道被她重復了多少遍,莫雲澤都有免疫力了。

四月是在昏迷二十多天後醒來的,在最權威的專家組的精心醫治下,恢復得很快。這其中莫雲澤的精心照顧功不可沒,不僅給她安排了專門的營養師為她調配營養,雇了三個護工輪番照顧她,他自己也是每日都去醫院,不過看上去很忙,每次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純粹只是看看她,連跟她說會兒話的時間都沒有。四月並不清楚莫雲澤在忙什麽事,他的事她知之甚少,她對他整個人都知之甚少,她甚至不知道,莫雲澤還安插了保鏢在她的周圍,除了醫護人員,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她,特別是費雨橋。

所以在四月住院期間,只有姚文夕和李夢堯來看過她幾次,這還是經過莫雲澤首肯的。費依婷也曾經去看過四月,但只允許遠距離地看了下,連病房都不準進去,四月當時還在昏迷,她毫不知情。後來醒來了,她當然也不大敢在莫雲澤面前提起費雨橋,印象中只提過一次,她要莫雲澤別為難費雨橋,說他不是故意的,她不想兩個人老這麽鬥來鬥去,她希望一切回歸平靜,她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莫雲澤當時只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今後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到這個人的名字。”他既沒說放過費雨橋,也沒說給他顏色看,他就是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不過他已經明確表示,在他忙過這陣子後,他會帶四月赴美定居,簽證什麽的都已辦妥。他終於不再推開四月,因為他不知道他若離開,四月還會遭遇什麽不測。

“我並不能許諾你多麽美好的未來,包括婚姻,我目前都沒辦法跟你承諾,但我考慮過了,我不能再拋下你,我會一直將你留在身邊,直到你自己厭倦想離開。”

這是那天莫雲澤親口跟四月說的。四月當時還躺在病床上,不能坐立也不能行走,她虛弱地看著他,溢出滿眶的淚,“我絕對不會離開的,我願意一輩子守著你。我都這樣了,還有誰要我呢,雲澤,你是不是同情我才收留我的?”

莫雲澤反正臉上蒙著口罩,究竟是個什麽表情,四月是沒辦法看到的,他這個人現在不知怎麽變得毫無情緒一樣,聽到這麽煽情的話眼皮都不眨下,只淡淡地說:“你還值得我同情嗎?而且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我會給你充分的時間慢慢考慮。”

“我會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只要你不覺得我是你的累贅就行了。”

“你還愛我嗎?”

“……”

莫雲澤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當時正是傍晚,落日的余暉透過窗子照進來,莫雲澤的半邊臉都罩在夕陽下,表情模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其它的先不要想。”

他說話的聲音真好聽,哪怕是毫無情緒的話,可是那聲音從他的胸腔內發出來,有種難以言喻的美好共鳴,聽著讓人沉醉。

四月恍恍惚惚地看著他,想象著他面罩下的臉,自顧沉浸在淩亂的遐思裏,“我昨晚又夢見了雲河,他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他對我笑,卻始終不肯跟我說話,我想走近他,他就跟我捉迷藏似的在樹林裏繞來繞去……這麽多年了,他一直就在我的夢裏,從未離開,每次看到你,我總是感覺你身上有他的氣息,特別是你現在戴著口罩,我只看得到你的眼睛,於是經常產生錯覺,感覺你就是他,明明知道這沒有可能……所以我很想你摘下口罩,讓我看看你真實的臉,讓我清醒,讓我不要再陷在那樣的夢境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