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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澤回避著她的目光,“四月,我給不了你什麽的,如果有讓你誤會的地方我很抱歉,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出於親人的立場,雖然我們並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始終是你的哥哥,我有責任照顧你保護你,給你好的生活……”

“見鬼吧你!”四月心裏猛地被刺了下,不爭氣的眼淚說來就來,“見鬼的哥哥妹妹!你這是跟我劃清界限嗎?還是懲罰我?我知道我背棄過你,可我也是不得已啊,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你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我也是一個人,我們在一起難道還有什麽阻礙嗎?”

    “四月!我這個樣子還怎麽跟你在一起?我的這張臉……”他指著自己,陡然揚高聲音,“我都這個樣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白天都不敢上街,我如何跟你在一起?就算做手術,也恢復不了從前的樣子,而且如果做本體移植的話,就得從我身上其它地方比如背部和腿部皮膚移植到臉上,你能想象一個被刮了皮的殘缺不全的身體搭在你身上的樣子嗎?就算你不在意,我在意!我還有自尊,我是個男人,我要面子。”

“所以你就拒我於千裏之外?”四月也揚高了聲音。

“我沒有拒你於千裏之外,我一定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守護著你,你過去吃了很多苦,我會竭盡所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誰要敢傷你一根毫毛,我會讓他百倍千倍地償還!無論你遇到什麽事,我會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如果你將來遇到真心愛你的人。我也會為你祝福……”

“莫雲澤你渾蛋!你渾蛋!……”

四月抽泣著,無邊無際的絕望仿佛繩索,抽打在她心尖,她扶住一根竹子,絕望地、悲哀地看著他哭,“莫雲澤,你當我是什麽?你當我朝秦暮楚水性楊花,跟了這個又跟那個,愛了這個又愛那個?你就算不要我也不能這麽侮辱我,人心都是肉長的,刀子劃到上面會流血、會疼,你清空嫌我傷得不夠嗎?愛一個人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都可以克服,我們之間經歷了這麽多苦難,還有什麽不能克服的嗎?我已經傷不起了,我也沒多少青春可以耗了,就算你不接受我不再愛我,讓我留在你身邊照顧你總可以吧?我們已經錯過了那麽漫長的歲月,你不能把我當小貓小狗一樣地踢走,這等於是在我遍體鱗傷後又給我撒把鹽,雲澤,你看著我,我就在你的眼前伸手就可以觸到,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阻礙和距離,你外表如何對我真的不重要。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皮膚,你明不明白!”

“四月!”莫雲澤依然不肯正視她的目光,聲音亦是虛的,那般的無能為力,“你說什麽都沒有用,我說服不了自己。我不想拖累你,不僅僅因為我這張臉,也因為我不知道何時就會崩潰的身體。對不起,我可以做你的哥哥,你的朋友,你的守護神,就是不能做你的愛人,我沒有這個能力……”

話還沒說完,四月掉頭就走,疾步朝花園大門走去。待莫雲澤追上去,她已經跑出芷園很遠,消失在夜色中。

四月哭著奔跑在小區清冷的車道上,路燈仿佛串起來的珠子一顆一顆地被她甩在身後,她哭得滿臉是淚,看不到方向,沒有目標,她這一生大約就是如此了,沒有人在意她的感受,沒有人真心想留在她身邊。掙紮到如今,所有愛過她的和她受過的都已遠去,親人也好,仇人也罷,每個經過她身邊的人都只是匆匆過客,最後抵達她終點的只會是她一個人,默默爬進冰冷的墓地,沒有了靈魂的歸依,哪裏都會是她的墓地。

莫雲澤到底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因為芷園所屬的彼岸花都地處城郊,晚上連出租車都打不到,莫雲澤駕車趕上她,又拖又拽的才將她弄進車裏,送她回到檀林公館。從鏤花鐵門往裏看,公館黑漆漆的,花園裏沒有燈,連樹都一動不動,整座公館好似看不到人居住的跡象。莫雲澤心裏有些發寒,問她:“要不要我送你進去?”

“你走!我不要你送,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四月說著推門下車,頭也不回地用磁卡開門進了公館,莫雲澤一直在車裏看到屋子裏亮起燈才發動車子掉頭回去,他壓根就不知道燈亮的刹那,悲劇已不可避免……

夜,黑得心悸,二樓窗下的梧桐樹在風中戰栗著,仿佛被鬼魂附體。二樓的臥室裏,費雨橋紅著眼睛盯著同樣戰栗著的四月,目光仿佛能噬人,“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很害怕,你怕什麽?是怕我,還是怕那個被你殺死的孩子找你索命?你也有怕的時候?你既然怕,為什麽要下那個手?你告訴我,你如何下得了手!”

“我,我給你發了短信的,是你沒有回。”四月貼著墻壁站著,心虛地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