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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案後很多天,附近的居民還在議論紛紛,議論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這起慘絕人寰的火災到底給莫家帶來了怎樣的滅頂之災。

警方公布的數據是,死亡四人,傷十一人,其中重傷六人。而人們議論的焦點是,莫家後代最後還剩了誰。

在四個死者中,唐毓珍是被確認了的,此外還有一死者是臨時到莫家小住的親戚,另外兩名死者中,莫敬添的兒子莫雲溯也隨後被確認,因為他是被燒死在他自己房間的床上,很容易辨認,最大的爭議是第四名死者,究竟是莫雲澤還是莫雲河。如果是莫雲澤,他的屍體為什麽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而是被發現蜷縮在莫雲河臥室附近的走廊上?火災發生時已經是淩晨,這麽晚了,他為什麽不回自己的房間?而且最讓人費解的是,莫家並沒有將其骨灰葬在莫家祖墳所處的福地墓園,而是葬到了城東郊外的公田墓園,那裏正是已經去世多年的曲向辭夫婦的長眠地,難道死者是莫雲河?其實要確認這件事再簡單不過,現代科學這麽發達,通過DNA檢測就可以確定死者身份,問題是莫家對此諱莫如深,好像還跟醫院和警方達成了共識,拒絕透露更詳細的情況,對外稱是為了讓死者安息,不想外界打攪。

謎團籠罩在已成廢墟的梅苑,多年沒有散去……

人們只知道,因火災當晚在外應酬而躲過一劫的莫敬添,在火災後舉家遷往海外,莫家名下的盛圖集團總部也被遷到了海外,上海僅設立了子公司,此後很多年,莫家人就像從這座城市消失了似的,音信全無。唯有梅苑後山的梨園花開不敗,年年四月,山上仿佛雲海堆砌,吸引著四面八方的遊客前去拍照遊覽。

站在後山,可以俯瞰整座梅苑,廢墟上長滿荒草,透著令人心悸的淒涼。如果不是那些焦黑的殘垣斷壁暴露在荒草間,很難想象,那裏曾經是一個鐘鳴鼎食的貴胄之家。有關部門曾經聯絡過莫家人,希望他們稍稍處理下梅苑廢墟,以免有礙觀瞻,影響市容市貌。後來莫家就派人將園中的廢墟推平,種上了各色花卉樹木,相當於是一個私人的植物園,還請了一對老夫婦看守,圍墻也加高了,嚴禁外人涉足。

於是,人們在繞過梅苑去後山時,通過正門口的鏤花鐵門,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院中繁花盛開,香氣彌漫了半條街。偶爾有好奇者想攀墻過去折花或者拍照,都會被看門的老頭厲聲呵斥,那老頭很兇,偏又養了頭大狼狗,別說人了,就是只鳥飛進去,那狗也要吠幾聲,久而久之再無人攀爬圍墻了。

五年後。

靜靜的梅苑突然打開了大門,一個龐大的施工隊靜悄悄地開進了梅苑,好像是一夜之間,園子裏的樹木花草都被鏟平移走,附近居民紛紛跑去看熱鬧,原來,莫家的後人回來了,據說要重建梅苑。施工產生的巨大轟鳴聲自然會擾民,有居民投訴,上面馬上派人來調教,表態會盡量調整好施工時間,降低噪音,希望附近居民諒解。投訴的居民裏有人隨口問了句:“莫家的哪個後人回來了,搞這麽大的動靜。”

“莫雲澤。”對方回答。

不可能!馬上有另外的一個老居民否定,振振有詞地說:莫老爺子的三個孫子我都認得,小時候經常到我店裏買風箏和漁竿,我前幾天親眼看見老二莫雲河回來了,他還跟我打招呼呢,問我還認不認得他。

“瞎扯,莫雲河當年不是被燒死了嗎?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吧。”

“你才是瞎扯,我在這條街上住了這麽多年,看著他們幾兄弟長大的,我會分不清莫雲澤和莫雲河?分明就是莫雲河!雖然樣子有些變化,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胚子假不了。”

“真的啊,那當年被燒死的是莫雲澤羅?”

“那就是活見鬼了。”

“肯定是見鬼了。”

而在盛圖名下的仰擎大廈的頂層弧形辦公室裏,經常有個年輕人站在落地窗邊眺望遠處的黃浦江,他面目俊秀,身姿挺拔,背著手站在窗邊的時候,窗外夕陽的余暉勾勒出他金色的輪廓,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得無懈可擊。只是他緊蹙的眉心仿佛深藏著道不盡的心事,時而的嘆息中,不知道在惋惜什麽,抑或是懷念什麽。

“莫總,您要的東西準備好了。”這天下午,秘書譚小姐禮貌地敲開門,恭恭敬敬地將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放在落地窗邊的茶幾上。

一個優雅的轉身,年輕人對秘書點點頭,嘴角溢出一絲笑意,“辛苦你了,花了不少時間挑吧?”

譚小姐亦是淺笑盈盈,“哪裏,莫總您該知道,女孩子最擅長也最喜歡的就是挑禮物,因為挑禮物的時候,會很開心。”

“是嗎?”年輕人款款落座在沙發上,拿起禮盒,似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盒蓋上的粉色蝴蝶結,“那這次你給我挑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