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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後來的那場災難,莫家三兄弟現在一定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莫雲澤會像他跟父親承諾的那樣,肩負起家族事業的重擔,莫雲河會繼續學畫,或者從事跟藝術相關的事業,而老幺莫雲溯雖然沒有老大莫雲澤那般刻苦努力,但莫家世代經商,莫雲溯就是耳濡目染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他也一定會盡其所能幫著哥哥分擔重任。他們會像所有青春勃發的年輕人一樣成家立業,結婚生子,過著平淡卻真實的生活。

包括四月,他們可愛的妹妹,也一定和所有含苞待放的女孩子一樣,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被男孩子追捧,被上帝眷顧。她會從情竇初開慢慢走向成熟,然後戀愛,結婚,相夫教子,擁有著最最平常但卻彌足珍貴的幸福。

這已經是六年後的事了,莫雲澤當時正跟自己的一個師妹熱戀,兩人都開始談婚論嫁了。他在感情上已經很成熟,所以對於弟弟莫雲河始終不肯跟異性有接觸深為憂慮。雲河當時剛過二十一,正是談戀愛的年紀,加之俊秀多才,身邊始終不乏熱情的女孩,他緣何對女孩子沒興趣呢?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莫雲河並非對女孩子沒興趣,他只是把目光都投注在一個女孩身上,他只看得到她。

那個女孩就是當時已經十四歲的四月。

莫雲河的心思埋得很深,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這個妹妹的關注已經不是單純的哥哥掛念妹妹,已然上升到了一種近乎癡狂的迷戀。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迷戀什麽,又在等待著什麽,但是莫雲澤知道。

他在等她長大。

莫雲澤曾試探過莫雲河,“你這麽癡迷於她,是不是在心裏並沒有把她當妹妹?或者說,不僅僅是當做妹妹?”莫雲河對此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哥,你可能不信,在她出生前我就夢見了她,就是阿婆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夢見了她,我們在後山的梨園裏相遇,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她是我命裏的人。”

莫雲澤不免憂慮,“可是雲河,你們沒有可能的,二嬸不會容許她進莫家的門,她母親也不會讓她進莫家的門。你覺得你能夠把握住你跟四月的未來嗎?她還那麽小……”

當時兄弟倆正坐在書房的露台上聊天,陽光晴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後山上梨樹林又要開花了,有的已經開了,零零星星的白,仿佛雪點,搖曳在早春的風裏。莫雲河看著那即將開遍山頭的梨花,目光迷茫沒有焦點,聲音遠得不像自己,“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想過這麽多,我總覺得我跟她之間淵源匪淺,她是阿婆送過來的,阿婆怕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孤獨,就送她過來,讓我心裏有份惦念,有份希冀。”

“雲河,你太憂郁了,閑書看多了吧。”莫雲澤也搖頭,“你的性格還真像女孩子,多愁善感,這樣不好。”

“哥,你有沒有感覺到,梅苑最近像被什麽籠罩了一樣,暗沉沉的,讓人透不過氣。你感覺到了嗎?”莫雲河突然岔開話題。

“什麽暗沉沉的,明明是大太陽。”莫雲澤把他扯進屋,“走走走,我們打球去,我忽然覺得你不適合學藝術,本來性格就內向,學了藝術更加神神道道的了,這麽大的太陽都看不到,還暗沉沉的呢。”

然而,莫雲河的預感很快得到應驗,兩天後,一直身體不適的莫敬浦被確診患上了肝癌。晚期,已經無藥可治。

莫家頓時陷入一片悲淒和混亂。因為老爺子去世後,莫敬浦不僅是莫家的核心,也是莫家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倒下,莫家就完了。

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都未能挽留住莫敬浦遠行的腳步。他放心不下莫家,放心不莫家的每一個人,包括至今未得到莫家承認的顏四月。為此莫敬浦還特意跟顏佩蘭提出結婚的請求,希望借此給他們母女一個名分,讓四月正式進入莫家,但這遭到顏佩蘭的斷然拒絕,連商量的余地都沒有,讓莫敬浦不得不抱憾離去。葬禮非常隆重,莫敬浦生前人緣極佳,朋友也好生意夥伴也好,都從世界各地趕過來,送他最後一程。

悲劇,就是在莫敬浦的葬禮上開始的。

顏佩蘭得知莫敬浦過世,感恩於生前對她們母女的照顧,就帶著女兒四月到梅苑來吊唁。不想竟遭到了莫家一幹女人的圍毆,為首的就是唐毓珍和莫敬添的太太,當時莫雲澤和莫雲河兩兄弟正在樓上核對來賓名單,聽到樓下的吵鬧和哭喊聲,忙趕下去看究竟,隔壁房間的莫雲溯聞聲也趕了下去。

場面一度很混亂,目睹顏佩蘭和四月倒在血泊中,被莫家的女人拳打腳踢。莫雲澤大怒,撲過去拉扯唐毓珍和三嬸,莫雲河則直接用身體擋在顏佩蘭母女前,為可憐的母女倆抵擋莫家女人的拳腳,莫雲溯見狀趕緊去另一棟樓叫父親。在場很多客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都忘了上前去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