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遭人妒忌

庭淵看向伯景郁,“若是我沒記錯,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那個小公子穿的就是暖黃色的衣衫吧。”

伯景郁點頭印證了庭淵所說,“那我們昨天夜裏,很可能見到過二姑娘。”

桃桃聽他們這麽說,搖著頭否認:“這不可能呀,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著二姑娘進房間休息的。”

庭淵問:“那她進房間休息是什麽時辰你可還記得?”

最後一絲暮光沉落,黑暗蔓延,眾人的神情便都湮昧在微弱的光線中。

周遭沉默下來,目光均投在中間被拉扯的身影上,靜等他的回話。

良久,卻聽他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們都先放手。”

桎梏先後松懈,庭淵轉了轉發疼的兩腕,在仆婢們點燈的錯落腳步聲中,緩緩轉向伯景郁。

燈火撲簌著點燃,光影明滅燎動,有些晃眼,他便沒有?見青年眼底浮現出的,那點隱秘的歡欣。

庭淵朝他靠近兩步,嗓音在漸次綻亮的燭光中顯得分外冷清,他說:“伯小將軍,我的信物呢?”

伯景郁一滯,眸中少見的軟意頃刻消散,他被他氣笑,威逼利誘般:“你確定要我現在拿給你?”

其余人不知他們之間的隱情,即便聽不明白方才的話,也還是保持著緘默。

伯景郁見庭淵當真皺起眉,認真權衡起來,心中一股無明火升騰,一把將他拽到跟前,低聲咬耳:“你瘋了才敢說要。”

庭淵本就沒打算開口,見他如此,反倒起了挑弄心思,揚眉道:“若我就是瘋了呢?”

伯景郁幾乎抑制不住,口中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因為誰?謝塵光?”

謝塵光本十分嫌棄地?著他們旁若無人咬耳朵,還順帶擡手遮住了何婉枝好奇?去的目光,零零碎碎聽見自己的名字,沒好氣斥道:“叫我幹嘛!”

幾近相貼的二人之間,緊張相持的氣氛被這斜刺來的一句話打破,謝塵光便對上了伯景郁飽含幽怨的眼神。

“?什麽?!”謝塵光沒由來心虛,出口的話有些底氣不足。

站得很遠的周映真不知何時來到跟前,溫聲勸道:“諸位,不若我們移步亭中,坐下相談。”

亭中的狼藉早已被清掃幹凈,謝塵光這東道主只顧著解決私怨,將聖人晾在一邊不說,本該主持大局時還由旁人代勞,自然覺得理短。

安排著各位入座,又命人搬來炙爐,現殺了只渾羊在亭下烤,亭中酒菜也很快備置伯全。

眾人心照不宣地避開了方才之事,談起了魏濯微服的緣由。

“朕身居廟堂,天下之事經手萬萬,卻從來只在奏狀中窺見,現今農桑事畢,谷粟既藏,朝中事宜且處理的差不多了,我便將一切交由舅父,來出宮辶辶,這真正的塵世間。”說到最後,魏濯的眼睛亮的出奇,他舉起杯盞,道:“今夜相聚於此,我們不論君臣,只談情誼,不醉不歸!”

坐中人紛紛響應,舉杯同飲。

庭淵面前的濃酒早已被伯景郁不動聲色換做茶水,他偏與他作對,不喝不說,還伸手推去老遠。

謝塵光與魏濯有表親之系,江瑜之又與其同為太後撫養,何婉枝與他熟絡,周映真是他的授習太傅……

眾人之間親厚,很快放下身份,歡笑一堂,分外火熱。

謝塵光眨眼忘了方才的不快,抿過酒後的面頰染上薄紅,注意到庭淵身上的湘裙,訝然道:“小阿枝何時這般大方了,阿姊留下的衣裳,平日壓在箱底碰都不讓碰,說要到笄禮才肯拿出來,現今竟舍得給庭公子?”

何婉枝佯裝含怒,“舅舅這意思,是到我笄禮時便不管了?”

“管管管。”謝塵光立即討擾,“阿舅管我們小阿枝一輩子!”

亭中哄然大笑,唯有伯景郁捏著酒杯笑不出來。

他眄過庭懷朱玉點翠的烏發,精心描過的眉眼,檀紅微張的雙唇,以及華光迤邐的裙擺,心中冷冷發笑。

當初在幽州,也未見過他如此打扮。

直到謝塵光湊近他些許,由衷道了句:“庭公子海棠醉日,連我也要一並醉了。”

伯景郁再也坐不住,難?著臉色徒然站起身,引得眾人紛紛?來。

他又覺得不能這麽輕易離開,一言不發,忍著氣坐了回去。

在坐的人玩笑著替他解了圍,唯有一旁的何婉枝暗自欣喜地捏了捏拳,心想著果然沒有白費功夫。

庭淵酒量不濟,很快便覺得醺醺然,自請離了席,去了稍僻靜的環廊下醒神。

廊下倚著大片玉節相疊的翠竹,月光寥淡,翡墨之色傾蓋,將此處攏得靜愔愔的。

庭淵混混沌沌想著,伯景郁真的追來了,他是何意?

方才在席上,聽聞他已將兵符交由付奚,讓其代為領軍,那他該怎麽辦?跟著他回河西?

可這與以身飼敵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