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沒有辦法

“這個案子的疑點很多,不合邏輯的地方也多,現在推測誰是兇手早了些。”

伯景郁輕輕嗯了一聲,他相信庭淵的判斷。

如果說他們之間有人能夠將這個案子破了,這個人一定是庭淵。

庭淵的視線掃過到場的人,不動聲色地溜到了蘇院長的身邊,問他:“有哪些人沒過來?蘇婉婉一家都來了嗎?”

江瑜之穿過月洞門,正好與要離開的伯景郁撞到。

他借著綽綽的月影,?清了他唇上那點曖昧的嫣色,松散而帶著紅痕的衣領,以及睡在他懷中的人……兩人發生過什麽,可想而知。

江瑜之稍稍避開視線,語氣僵硬:“謝塵光找你。”

說著頓了頓,“阿枝找他。”

這個“他”自然是在說庭淵了。

伯景郁“嗯”一聲,?一眼懷中人,道:“勞煩知會何小公子,庭淵明日尋他。”

他似乎心情很好,與他說話難得帶著淺淡的笑,抱著人與他擦肩而過時,他甚至能察覺到二人交織在一起的,含著淡薄酒氣的體溫。

他終究還是沒有遏抑住那股含著澀意的沖動,擡高音量道:“伯景郁,這個庭公子,遠沒有你?到的那樣簡單。”

背後漸遠的腳步聲停下,那人卻沒有回頭,只有冷下的聲音混著瑯瑯竹風,毫無波瀾傳入他耳中:“?來你很了解他。”

江瑜之一噎,只得蒼白辯駁:“我?人不會錯……”

“我?人也不會錯。”他側過頭,撩著的眼尾帶著些許驕狂,便與三年前在金鑾殿上傲睨金台的少年有了些許重合。

那時,他也是這樣,對著鳳簾內的太後,對著丹陛上的宦者,對著滿朝的威逼施壓,說:“便是招疑又如何?我從不需要這些枷鎖。”

如今,類似的話再次從他口中吐出,卻全然沒有當初的漠然與輕慢,唯剩毫無條件的心軟與偏頗。

他說:“便是?錯又如何,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江瑜之張了張嘴,力不從心的重壓讓他說不出任何一個字回他,他也似乎不需要他的回話,抱著庭淵大步邁過月門,轉眼消失在黑夜的濃墨之下。

冬夜冷冽的霜氣灌進江瑜之的肺腑,他茫然立在原地,緩緩松開緊掐的掌心,近乎無奈想著,原來他束上所謂的枷鎖,會是這般模樣啊。

三年前,他在朔方之役打下一套華麗的翻身仗,一夜間聲名遠揚,被召入京時,他站在皇城的高墻遙遙一望,只一眼,便動了心。

他自詡情愛淡薄,亦不曾對此有所向往,京都無數拔萃兒郎,他都不曾放在眼中,可少年鮮衣怒馬,意態瀟灑的英姿,他後來很多年都不曾忘。

太後見他神癡,便知他心中所想,道:“既是我們阿瑜想要,哀家便替你拿來。”

他明白這不僅僅是太後對他的榮寵。

現今各方兵馬勢大,更有庭雪霄這等忘恩背主之徒,先帝賢明,派外的節度使雖尤算衷心,可人之欲壑無窮,焉知不會效仿前者?

這時出現的的伯景郁,讓太後有了收攏之意,即便改換了名姓,也是伯青雲的嫡長子,拿捏住他,與那捏住往後的河西無異。

可惜皇室子嗣凋敝,太後亦無男,身邊只一個他。

而他正好有意。

伯景郁一介後生,縱是打過幾場仗,也到底年輕,如何敢違抗聖意?

太後自信地以為,促成這段佳話,便如鷹拿燕雀般手到擒來,卻萬萬沒想到,那少年竟敢那般不留情面地拒絕,甚至擲下厥詞。

彼時,他就站在太後身側,隔著搖晃的淵簾,他能夠望見大殿盛亮的白光中,少年孤傲離去的背影,他不覺失落,只是在想,若就這麽輕易低頭允諾,才不會是他江瑜之?上的兒郎。

江瑜之不認為有哪個男子能輕易入他的眼,所以他便能安心等這麽多年,等著與他再見面的一天。

後來這一天終於來了,在謝塵光信誓旦旦地說伯景郁一定會到時,他內心的喜悅幾乎要掩藏不住。

可他輕飄飄的下一句,便將他打入無盡冰窟,還未捂熱的喜悅瞬間沉寂,化作一捧泡進冷水的火灰,連心也一並冷了下去。

他說,伯景郁一定會到,為那位庭公子。

因為他曾在幽州燈會上,窺見過伯景郁對他的情意。

……那位存疑頗多的庭公子,庭淵。

江瑜之從回憶中艱難脫身,蜷了蜷已經凍的僵直的手指,擡頭望向天邊月。他慢慢想著,究竟是庭淵太好,還是他太過自負?

謝塵光?到伯景郁時,兩只眼睛淵子差點瞠出來。

“伯景郁,你這是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謝塵光一臉復雜。

伯景郁被扯亂的衣襟雖特意整理過,卻難掩上面痕跡,以及他唇上抹開後,呈現出的男人口脂才會有的鮮潤色澤,實在讓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