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安撫民心

“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伯景郁覺得庭淵說得很對,他們做了這麽多,就是希望西州的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

不必在此時逞一時的意氣。

驚風按照伯景郁的意思,前往官驛找霜風。

如今西州城內的情況已經被他們徹底控制住,州衙的官員有梁世豐的舉報,幾乎全數被控制。

梅花會狗急跳墻,幹出了沖關的事情,老底被揭露,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夜霧空寂,庭府上下燒燈續晝,亮了一整夜也未曾熄滅,燭淚就這樣在更漏聲裏緩緩地流淌。

庭淵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也不知是在什麽時候睡著的。

桌案上放滿了推演要用到的東西:銅錢、龜殼、蓍草、莁竹籌策,連最基本的六十四卦分宮圖,到天星圖、方圓圖,乃至河圖洛書一應俱全。

金烏從層層帷幕中升起,念奴徹夜未眠,直到庭琢玉的院子中傳出響動,他按照庭淵額吩咐去把他喊了起來,自己才回屋睡下。

庭淵睡得很淺,他沒在榻上多耽擱一息,隨便擦了擦臉,便去了庭琢玉的院子,果不其然,他神色懨懨,一看就知道沒睡好。

庭淵替他挑了一身山礬色的衣衫,既顯矜貴,又襯得他眼下的烏青色不是那麽明顯。庭琢玉的手在在袖袍裏交握著,任由小妹替自己穿戴整伯。

庭淵的手心裏滿是細汗,卻還要佯做輕松地和他說話:“阿兄放心的去,便是沒有和他們談到一塊,也不要緊,總會想出別的辦法。”

杜蘊在一旁站著送他:“琢玉,若是他們的要求不過分,你便應允了吧。將把柄留下,安分守己的把染坊辦好,換標行的話、報復的話都莫要再提了。”

庭琢玉理了理思緒,輕描淡寫地接下庭淵的話:“你照顧好阿娘,別的不用你們擔心,我自有分寸。”

庭淵似懂非懂地凝視著他,點了點頭。

回到院中,庭淵無精打采地坐了一會,便起身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他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算好幹支,開始行蔔、排卦、納甲、定六親。

他起第一個卦,問阿兄今日商談結果如何:得天山遁卦,九三,系遁,有疾厲。

處遁之道在於貴速而遠,九三以剛居陽,當位得正,上無正應,下比二柔,被二柔所牽系,使遁無法速遠。遁而不速,所以危厲。

庭淵怔怔地看了許久,無限神傷:看來阿兄此行勢必是無功而返了,說不定還要受一番折辱,早知便不讓他去了。

他又枯坐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起第二卦問此事何解,熱風透過逼仄的窗門擠進來吹在他臉上。

庭淵喉間似乎有氣血上湧,他沒有管它,只拍了拍自己心口。山風蠱卦,巽下艮上,初六,幹父之蠱,有子,考無咎。厲,終吉。

既是吉卦,那此事便還有回旋余地。

正如冰凍三尺而非一日之寒,蠱禍也會在一代人之後才顯現出來,看來這是阿爹時就留下的隱患了,值得慶幸的是時間不長,禍未深而易治。

他憑借本能的力量撐起身子,看蓍草和莁竹籌策散落了一地,顧不上心疼視若珍寶的圖紙,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杜蘊院中:“阿娘,阿娘。”

杜蘊的眼角還帶著淚痕,看見庭淵趔趄的樣子,刻意與他錯開了眼神:“還不到自亂陣腳的時候,你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今天的庭淵與往日的低眉順眼模樣截然不同,他喘勻一口氣,便單刀直入地問人:“阿娘,家中的總賬本會留存多少年?”

杜蘊沒來得及為他的直白感到意外,便被他的莊重神情壓迫得下意識地答話:“最長的會留存十年,如有未結清的賬,便單獨留下,其余燒毀。”

庭淵眼珠一轉便算出了時間,鴉睫黯然地低垂,暗自懊惱:阿爹過世得早,現在找肯定是找不到總賬了。

雲散風流的刹那,猶如醍醐灌頂,轉機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

“伯州染坊的人不可能為了和庭家撕破臉就把自己的吃飯的碗砸了,既然他們想趁此時機另換爐灶,那我們便直接釜底抽薪。”

他聲音不大,卻越來越篤定。

杜蘊聽得雲裏霧裏,但聽庭淵的說法又好像他已經有了主意,便只能耐著性子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庭淵卻沒答話,他毫無顧忌地站起身,惜字如金:“我去店裏一趟。”

當他和陳掌櫃細細說了他的想法後,陳掌櫃有些難以克化地搓了搓手:“這剩下不到一天的功夫,來得及嗎?”

庭淵很有禮貌地對他緩緩點頭:“陳掌櫃既然知道時間緊迫,便不要再浪費了,快想想怎麽才能弄到準確無誤的消息。”

陳掌櫃看他一副不由分說的樣子,咽了咽口水,正顏厲色:“男郎且坐著,我這就去安排。披金坊能在上京屹立不倒,也是有自己的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