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民情激憤

早飯過後,伯景郁和庭淵一起去街上溜達。

現在梅花會那邊的人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他們在做什麽。

街上的商販很多,人也不少,和前幾日沒有太大的差別。

庭淵與伯景郁緩慢地走著,沿途邊走邊看,“看來老百姓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不知道是那份告示起了作用,還是老百姓本身就沒有太過於惶恐。

目前這種情況正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一聽庭家出事了,梁有儀趕緊讓府上的車輿送庭淵回去,庭淵心亂如麻,直到被轎夫叫了幾遍,才回過神來吩咐道:“先去披金坊。”

披金坊鋪面在上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段,遠處天際尚且帶著雨後的蟹殼青顏色,垂暮的日光打在門前的紅綢金繡上,倒是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過往行人奔波忙碌,除了下定決心專程來購置綾羅的,沒有一個人往披金坊裏多看。

庭淵急吼吼地跳下轎輦,便一路往樓上去找平時主持鋪面一切事宜的陳掌櫃,他行色匆匆,在樓梯拐角處就和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陳掌櫃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夥計撞上了自己,待看清楚人之後又慶幸自己收住了將要踢出去的一腳:“男郎,這是什麽風把您吹來店裏了?今天是來給貴客挑賀禮還是給您自己置辦衣裳?”

庭淵沒心思和他寒暄,只做了個手勢示意陳掌櫃跟著自己上樓。

看了看二樓沒有其他客人,他便把門關得緊緊的,陳掌櫃糊裏糊塗地向後退了一步:“男郎,您這是?”

庭淵沒顧上他的表情,只三言兩語的把事情和他講了一講:“陳掌櫃,您可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嘶——”陳掌櫃的五官皺到一起,臉上突然就變成了一副苦相:“郎君倒是和我提過一嘴,只是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大,竟直接跑到上京來了。”

庭淵越發心焦,一聽他清楚內情便立馬詰問:“我阿兄和您說過什麽了?他是不是早已有應對之策?”

陳掌櫃捋了兩下胡須,徐徐道:“郎君從伯州回來後,便說那邊的人蠢蠢欲動的,可能會阻撓我們換標行的事。此外,郎君也沒有向我說更多了,是否有應對之策,我也不敢胡亂猜測。”

庭淵對伯州異動和換標行的事一概不知,便又讓陳掌櫃給他一五一十地講來,待聽明白後,他緊緊閉著眼,極力忍耐著:“阿兄此事處理得極為不妥。”

對這種話,陳掌櫃一個外人自然是不敢附和的,他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權當做沒聽到,沒說一個字。

庭淵也知道自己阿兄年少有為,難免生出驕縱之心,在處理一些事上不時的就會有些固執,只是他沒想到連這樣不合理的事都沒有人提前勸上一勸。

庭家和伯州染坊合作多年,伯州的人既然敢直接鬧到上京,手裏的東西定然是有些棘手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的疏漏留下的把柄。

庭淵穩住陣腳,站起來說道:“陳掌櫃,我還是先回家中,店面這邊就要您多看顧著些了,有什麽情況及時來給府上傳個信。”

陳掌櫃站起身送他,沉著地應道:“男郎寬心,店鋪這邊就交給我了,您見著郎君了,也讓他不必太過著急,若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便派個人來叫我過去。”

庭淵對他拱拱手,又趕回了庭府。

黃昏時東風入戶,前廳中花影搖動,零星亂舞。府上如往常一樣準備好了晚膳,數道菜式不一的佳肴擺在了庭淵眼前。

庭淵靜坐不語,菜肴都放涼了也沒動一筷子。侍男不明情況,想上前去撤下菜肴回鍋熱一遍,卻被庭淵屏退了:“不必了,等阿娘和阿兄回來再說。”

一更的時候,庭淵正在秉燭走動,豆燭如螢火跳動,府門外一陣喧嘩,杜蘊率先出現了,他眼睛紅腫,手中的絲帕紋理也變形了,似乎是剛剛哭過。

隨後,庭琢玉也走了進來,他臉色煞白,嘴唇開裂,發冠也微傾,但卻始終肅然,與他十分親近的庭淵看得出來,此刻的他說是強弩之末也不為過。

只是他連一句關懷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庭琢玉便有氣無力地推了他一把:“阿淵,你先扶阿娘回房中休息,我與他們商議些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門外又三三兩兩的走進來了一眾人。庭淵緊咬著嘴唇,上去攙住了杜蘊:“阿娘,我先送你回房吧。”

杜蘊全身虛軟無力,便沒有抗拒他扶著自己。

庭淵沒忘記吩咐一旁的侍男:“去把剛剛的菜熱了,再做幾道清淡的菜,送到娘子房中來。”

他們走到後堂,杜蘊便停住了腳步,怎麽說都不願意回房,庭淵只能把他扶到堂中的座位上坐下,又親自去倒了一杯熱茶,將茶蓋碗半揭開,放到他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