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利字當先

“快快有請。”

屋內的男人說道。

門外,呼延謦如風邀請呼延南音入內。

室內裝修十分雅致,就像是入了中州某個書香世家的正廳一樣,與赤風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呼延南音也環顧了一圈,與他所想也不一樣。

翌日,上京城回寒了,庭淵起了個卦後就把天星圖翻了出來,還把來找他出門尋樂子的趙獻也乖乖勸回家了。

天星圖是前朝輔嗣先生所作,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但是現在去看仍然不過時,歷久彌新,且常看常新。

一連幾天,除了用膳睡覺,庭淵的目光都沒離開過天星圖。寒食這一日,他出了趟門去郊外祭祖,回來也照舊埋頭在桌案前。

庭淵左手輕輕壓在天星圖上,右手執著筆在下方的畫卷上摹寫,只差最後幾筆便能完工。

一坐之頃,庭淵滿意地放下了筆,他對自己用心繪成的長卷視若無睹,任由它順著桌案邊緣滑了下去。

他小心謹慎地把少監親手描摹贈予他的那副天星圖捧起,妥帖地放回箱子中去。

剛關上箱子,不差一分一秒,念奴神秘兮兮地端著個托盤進了門。

他語氣興奮,打斷了還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庭淵:“男郎,我們射覆吧。”

射覆,簡單來說就是隔空猜物,用蓋子蓋住一件東西,根據藏物者的幾句話或是時辰起卦,猜測裏面是什麽,猜中即為射中。

關鍵是無論射中與否,都能加深對易象的理解。

司天台的入門考試一看八字,二便是射覆。

彼時的庭淵站在巍峨的司天台殿門前微微愣神,他連射覆一詞都沒聽說過。但他看了看前幾個人,便立馬學會了怎麽運用。

看前幾個人掐算時,司天台少監一把一把捋著自己的胡須,面上毫無喜色。

輪到庭淵的時候,他直接說出了是由徑寸之木雕刻而成的亭台,高可觀星。少監眼前一亮,他甚至沒管後面的人,牽起八歲的庭淵進了殿。

庭淵從一開始就很喜歡這個兼具趣味和簡便的占蔔法,他讓念奴陪他練習,近十年光陰裏,射覆足有上千次。

上到不能遮蓋的參天大物,下到糠米果實,庭淵幾乎百無一失。哪怕是從沒見過的東西,他也能將外形描述得八九不離十。

後來,念奴再也不會拿尋常可見物件到庭淵面前浪費時間了。換言之,這次帶到面前的東西,必定不是那麽簡單的。

正好庭淵畫圖也有些疲乏了,他便看了看院中的日晷,凝神在倒扣的蓋子上開始掐算。

俄而,庭淵成竹在胸,並指點了點桌面:“蛐蛐兒找到了?”

不論見識過多少次,念奴還是對這個神乎其神的技藝贊不絕口,他由衷地誇道:“男郎射中了,正是那只跑了的蛐蛐兒。可惜的是這三四天它沒找到吃的,這花了大價錢買的小家夥就這麽餓死了。”

沒想到庭淵臉色陡變,伏下身自己揭開了蓋子,又試探著去扒拉蛐蛐兒,像是在確認它是否真的死了。

念奴看不明白,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人:“男郎,怎麽了?”

庭淵沒回答,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蛐蛐兒,道:“念奴,我問你,你見到這蛐蛐兒的時候,它便是死的嗎?”

念奴知道庭淵推算一向很重視時辰、方位和地點這些東西,因此早就牢牢地記著,被問到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我午膳後回房,去開窗時看見它在西北的墻根下,我走近了它也不跑,我彎下腰一看,果然是死了。”

庭淵臉上全是迷茫,直到念奴又想起了什麽,一拍腦袋道:“說起來我好像是見著它腿抽搐了一下,當時還以為自己晃眼了,想來沒死也說不定。”

聽完後,庭淵蹙著的眉頭才稍有紓解,他自言自語著:“這就是了。”

又想了想,庭淵才向他解釋:“生死在卦象上區別很大,可我分明看到是個活物。你見到蛐蛐兒的時候它定然還沒有死,不過也到了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了,經你一嚇便死了。”

念奴恍然大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有那麽嚇人麽?哦,嚇蟲...”

庭淵失笑,伸手刮了刮他的臉蛋:“它命數將盡與你何幹?即便那時不是你,也會是旁人。”

說話間,念奴已經把他帶進來的東西和庭淵描的天星圖一應收好了,在他退出門前,不忘提醒說:“郎君今早出門前又吩咐了一遍,讓您記著去前廳用晚膳,男郎可別忘了。”

庭淵拿著長卷的手在半空中一滯,而後垂了下來:“知道了。”

寒食節禁生火,只能吃預先準備好的熟食。庭淵從小就覺得冷食難以下咽,換作往年,他只吃三分飽便睡了,留著肚子等第二天醒過來吃早膳。

若是要去前廳和杜蘊同桌吃飯,便不能草草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