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生嫌隙

庭淵迎上哥舒琎堯的目光,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

他沒有說話,情緒都在眼神裏。

哥舒琎堯沒有從庭淵的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畏懼。

庭淵說打二十鞭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看哥舒琎堯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刀是哥舒琎堯親手遞給他的,他用來刺向伯景郁,哥舒琎堯也脫不掉幹系。

當庭淵覺得差不多了,想推開他回去,伯景郁依舊不肯松手。

庭淵不解地看著他,“該做的我都做了,你還要做什麽?”

“我想進去。”

“進哪裏去?”伯景郁差驚風和呼延南音去取錢。

四百兩呼延南音的工會完全可以拿得出來,現在騎快馬回去,天黑之前就能返回。

這不是伯景郁此時需要的,他想要拖一拖時間,讓驚風和呼延南音去查別的事情。

伯景郁與劉全說:“我有些話要交代他們兩個,這是可以的吧?”

“請便。”太醫院院判官職不低,便是總府的官員見了,也要恭敬幾分。

張捕快道:“幾位大人隨我來。”

身後自然有人拖著這人的屍體,伯景郁他們只管走就行。

“小心腳下。”張捕快頭子在前頭提醒。

伯景郁提著一盞燈為庭淵照明。

村子的衙門不如縣衙,也就是幾間屋舍,衙門的裏頭的人本就很少。

接待官員的正堂也很樸素,只有六把椅子。

張捕快邀請他們坐下。

赤風道:“還請捕快大哥盡快把這人的樣貌畫下來,挨家挨戶地調查情況。”

張捕快看向赤風,“我這就安排人去畫像。”

伯景郁問張捕快,“你們這淮水村有多少本地人口,有多少外來人口?”

張捕快道:“本村固定人口大約三萬,都是方圓幾十裏聚集過來的,流動人口大約有三萬五。”

伯景郁:“這流動人口是指?”

張捕快解釋道:“我們霖開縣糧食產量高,地也多,一年兩季稻子,像我們淮水村的村民把地都承包給了工會,流動人口就是工會注冊過的農工,每年到了種稻季節,工會的農工就會從家鄉趕過來種稻,做什麽都是由工會統一調配,種出來的糧食五成歸村民,按照畝數分配,剩下的五成中兩成上繳國庫,三成歸工會,工會再分配給農工。”

“妙啊。”庭淵贊嘆。“我與賀蘭筠的死確實沒關系,但與聞人政的事情有關聯。”

“那你倒是說啊!”伯景郁聽他說話都覺得累,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還沒把話說清楚。

林玉郎:“事情得從聞人政強搶民女一案說起,現在眾所周知的故事是那女子受他欺辱後回家自盡,留下一封書信訴說自己的冤屈,她的家人想為她討回公道,聞人政派人與他家協商,想要出錢消災,而後或許是沒談攏,回去後就派人殺了女子一家六口,一把火把他們全都燒了個幹凈,雖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聞人政派人殺了女子一家六口,但百姓和官員們都這麽認為,因證據不足,他的罪名只有奸汙民女這一項。”

依照律法,奸汙他人者死,官員犯法,罪加一等。

“我也是後來聽人議論,這才將事情聯系起來,我曾受組織的指使在同一個村子殺過一家六口,而傳言的描述和作案的手法,與我當初殺掉的一家六口對得上。”

伯景郁有些驚訝,沒想到後面還能牽扯出一家六口的性命。

“你怎知花錢讓你殺人的不是聞人政?”

“因為他窮。”

伯景郁:“……”這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林玉郎道:“我不是沒有懷疑過買兇殺人的就是聞人政,但我們這個組織殺一人二百兩,雖貴,但會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因此口碑很好,六人需要一千二百兩,聞人政獨居在縣衙,無父母無妻妾無子女,他是個窮苦的書生,是個棄嬰,生長於寺廟,因頭腦聰慧被去寺廟禮佛的通判夫人看中,資助他讀書考取功名,上京赴考的錢都是和通判夫人借的,而這通判姓賀蘭,他們的兒子就是與聞人政一同入仕為官的賀蘭筠。聞人政為官不過一年出頭,一個縣級的司戶,從八品的小官員,即便西府富裕,年俸70石,折算現銀也不過四十七兩,這一千二百兩他根本出不起。”

伯景郁不知這聞人政竟有如此這般的淒苦的身世,想到自己在客棧與他一面之緣,心中有些不舒服。

“有無可能是通判一家借錢給他?”

林玉郎搖頭:“這賀蘭通判與夫人信佛,為人良善,霖開縣無父無母的孤兒都是他們的善堂在養著,賀蘭通判幾年都不曾給自己做上一身新衣服,朝廷給他的俸祿他都拿來貼補孤兒了,通判夫人身上最值錢的物件就是寺廟送給她的玉佛了。”

若是真如林玉郎所說,那這聞人政確實掏不起這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