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宿怨(第2/3頁)

費兆興根本早就知道槍襲案是個局,是費惕用來拿回職權的障眼法,以及後續劫持事件的鋪墊。

然而他卻揣著明白裝糊塗,利用槍襲案的發生,假意問責城警總隊,從而降低費惕的防備心,設計出了一個局中局。

表面上,費惕手握職權的範圍擴大,能任意差遣科謨所有城警,可暗地裏一舉一動都被無孔不入的監視著,除了自己最心腹那批人,他根本行使不了調任權,費兆興給出的就是一張空頭支票。

對方步步為營,甚至連呼吸面罩這一步都算計進去了,費惕實在不知道,自己現下哪還有半點勝算可言。

思及此,費惕眼底的寒意愈發加深,臉上表情已經無法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惡狠狠盯著副駕駛上的人,不經意間在後視鏡中,與前面的費慎對上了目光。

對方的表情好像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眼角眉梢布滿了看笑話的戲謔。

而副駕駛的費兆興,似乎已經陷入熟睡,身體一動也不動。

跟隨導航路線,費慎將車開到了一個自己印象中從未來過、卻莫名帶著淡淡熟悉感的地方。

他充分搜索大腦記憶,全神貫注凝視前方牌匾上那個“費”字,終於從稀薄而遙遠的回憶裏,翻出了點蛛絲馬跡來。

此地是費家祖宅,位於稍偏遠的城郊處,很小的時候,費霄帶他來過一次。

只是這裏應該很久沒人住過了,費兆興來這幹什麽?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思考,越野車停穩的時候,費兆興悠悠轉醒,就跟掐好了時間點似的。

他招呼費慎一塊兒下車,費惕也從座位後排被拖了出來。

“小慎,還記得這裏嗎?”

費兆興站在祖宅大門外,仰頭望向那塊歷史悠久的牌匾,平淡開口。

顧及到有外人在場,費慎沒明說,簡要回答:“記得。”

費兆興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平穩勻速地敲了三下大門,兩重一輕。

頃刻間,整齊的腳步聲於四面八方傳來,地表一陣咚咚咚的踏步音交替響起,震懾力十足。

宅門向內緩緩開啟,厚重的木門聲帶出一道陳舊古樸的氣息。

兩隊政府軍分別從祖宅後方現身,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一左一右,呈半包圍式將房屋周圍團團圈住。

停下後,他們朝費兆興敬了個軍禮,齊聲喊道:“首領好——”

費兆興略一頷首,示意兩個政府軍出列,讓他們上前接手雇傭兵看守的費惕。

起先雇傭兵們還不太願意,直到費慎使了個眼色,他們才松開手,自覺退到一旁。

做完這些,費兆興才道:“進去吧。”

這三個字也不知是對誰說,總之費慎和被扣押的費惕,一起跟著他進了祖宅大門。

偌大的宅院裏岑寂寥落,庭院廊道雖有栽種的綠植和盆栽,清雅歸清雅,可琢磨不出半分活潑生氣,反倒透出一股子由內而外散發的蕭條。

這裏沒有主人居住,只有事先雇傭好的傭人們,隔三差五過來打掃清潔和定期維護,缺少了尋常人家的煙火氣,因此顯得格外冷清。

一行人穿過前院,來到祖宅祠堂。

祠堂外站立著一位身穿正裝的年輕男人,手臂上配戴了用於固定的護具,顯然是剛受傷不久,還沒完全恢復。

見到迎面而來的幾人,他微微一笑,斂眉沖費兆興道:“首領,東西已經準備好,可以進去了。”

繼而又朝費慎點了點頭,以示友好的禮貌。

只不過當費惕看見他時,表情倏然震怒,咬牙切齒道:“溫回!是你……你敢背叛我!?”

溫回置若罔聞,輕輕推開祠堂兩扇門,擡起完好的那只手,示意道:“首領,請,小心腳下。”

費兆興提步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入繚繞著香火氣息的祠堂內,費慎緊隨其後。

費惕也被一塊兒帶進去,雙眼卻瞪住溫回不放,惡狠狠的模樣好似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

溫回與之對視半秒,面容淡然如故,不甚在意地別開了視線。

兩個政府軍強制費惕跪在用於叩拜的蒲團上,隨後立馬退了出去,溫回守在外面,將兩扇門重新合上。

祠堂裏沒安裝現代白熾燈,只有一根根燃燒正旺的白燭,泠然散發出熏黃幽暗的光。

此處是費家祖祠,如同古世紀的宗廟一般,悉心供奉著幾十位祖先和長輩,常年香火不斷,期盼能庇佑費家永世長存,子孫無病無災。

費兆興往香爐裏添了幾炷長香,隨後拿起幹凈的布,擦拭右下角一塊牌位。

他擦得認真仔細,動作間透露出一股敬重珍視。

朦朧暗沉的光線中,費慎依稀辨認出了牌位上的那列刻畫的字跡——先兄費霄之位。

呼吸滯了滯,他胸口生出點悶悶的難受。

但此情此景下,費慎忍住沒有靠近,也沒有出聲,只靜默地站在費兆興身後,注視著自己父親的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