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宿怨

費兆興被劫持的地點,位於新幹路地道附近,一間廢棄的小儲物室裏。

周圍提前被清了場,費慎帶人趕到時,外面守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城警,全是費惕安排的。

為了不打草驚蛇,三支雇傭兵小隊沒動用熱武器,利用地形和人數優勢近身作戰,從背面悄悄抹了敵人脖子。

費兆興步行出廢棄室,被外間奪目的光刺了下眼,瞄見倒了一地的黑衣城警,瞥了眼費慎的方向,什麽也沒說。

來時坐的幾台轎車就停在不遠處,但為保險起見,幾人不再乘坐。

正巧蛇牙帶了輛越野車來,費慎開車,費兆興坐副駕,費惕則被幾個傭兵押在後排。

其余毒刺公司的傭兵們由蛇牙領隊,留下善後,負責清理現場。

費兆興望向車窗外晦暗的景致,語氣淡淡:“讓他們處理幹凈,別留痕跡。”

費慎扶方向盤的手微頓,嗯了聲:“知道。”

費兆興調出導航儀,規劃了一條路線出來,讓費慎跟著導航開,隨即不再言語。

好像累極了般,他微微側過上半身,倚靠著座椅,闔上了雙眼。

費慎掃視屏幕上的導航路線,大致在心裏預估了下,從此條路出發,終點應該不是刑事科、關押所或檢察院那幾個地方,看來對方還有別的打算。

費慎一邊開車,一邊分出心神去留意車內後視鏡中,後排費惕的身影。

費惕神情雖陰沉,臉上卻不見半點恐慌,有種出乎意料的鎮定。

他嘴唇動了動,語氣與平常並無二致:“我渴了,想喝水。”

雇傭兵們不懂紳士二字如何寫,兇巴巴一推他,蠻橫道:“喝什麽水!坐著別動!”

似是非常厭惡這種粗魯的行為,費惕眼神冰冷,漠然掃視推自己的那只手。

他嫌棄的樣子被後視鏡捕捉,落在費慎眼裏,化為了一抹吊兒郎當的哂笑。

“我們這位部長身世金貴,要是哪裏磕了碰了,你倆賠不起,都注意點啊。”費慎說,“他要喝水,拿瓶水給他。”

雇傭兵們回了句是,從旁邊拿了瓶純凈水,拆開喂到費惕嘴邊。

費惕身體卻往後仰,將臉偏開,一副寧願渴死也不願受人折辱的模樣。

“逼事兒真多。”一位雇傭兵不耐煩嘀咕了句。

“算了兄弟,忍忍。”另一人安慰他。

兩句話的功夫,無人注意的間隙裏,費惕快而輕地碰了碰自己芯片,芯片立即自動發送了一條指令出去。

在原先的計劃中,若是殯儀館起火那一步失敗,或者劫持費兆興這邊出了什麽意外,就好比現在的情況,那麽等他發送完指令,其余提前部署好的城警武裝隊,會快速追蹤到費惕的具體位置前來匯合。

先主動開火引起騷亂,然後在一片混亂中擊斃費兆興,接著嫁禍到解救他的人身上,最後將其一網打盡,這是整出計劃的完整過程。

指令發送完,隨著時間流逝,費惕臉色越來越不對勁。

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他發出指令,三分鐘以內,那邊會回一條接應的消息過來。

可現在都過去十分鐘了,芯片卻毫無動靜。

費惕不死心,如法炮制又來了一次,這回險些被車內的人察覺出端倪,但好在指令還是成功發送了。

然而幾分鐘後,得到的結果卻一模一樣。

無論是指令失效,還是那邊的人沒回復,全都表明了一件事——他失敗了,徹徹底底失敗了,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

費惕如墜冰窖,血液在那瞬間停止流動,渾身都開始僵硬起來。

到此時此刻,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近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場專門針對自己精心設置的陷阱。

事情需要追溯到壽宴之前,那時候費兆興就在密謀布局了。

先是以“聚眾鬧事、散播謠言、危害社會安定”等罪名,將安向的同黨和喜歡攪混水的人一網打盡,再用捧殺的手段,把整個安家推向眾矢之的,故意激發矛盾。

接著舉辦了那場鴻門宴,利用汙蔑安向下毒一事,借機打壓費惕,削弱他的職權。

並且把他隔絕在政府要務之外,每天盡幹些受人白眼、吃力不討好的事。

那段時間費惕四處碰壁,整天焦頭爛額的做什麽事情都不順利,如今想來,費兆興定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若非離開了一段時間中央政府,消息探查得不夠及時,他也不至於對城警總隊何時投靠了費兆興這事,絲毫感到不知情。

而後面行政街上那起槍襲案,他更是直接讓人當了槍使。

安向認罪判刑一事,多半是假的,已經堅持了這麽久,不認罪還有一線生機,平白無故的怎麽可能突然就松口了。

可偏偏就是這個假消息,令安家人慌了陣腳,也讓他急於求成起來,在最後的緊要關頭誤入了費兆興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