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不講道理的(第2/4頁)

朱厚熜頓了頓才道:“總比宗室繁衍後,分支後人都要向你們討要俸糧更好。”

諸王沉默不語——田產王府你都拿走了,我們能得到的就只是本色俸糧、後人少些限制?

但這還沒完,朱厚熜又繼續說:“如今宗室爵位凡八等,無罪不除封,也全憑血脈襲封。既要令宗室有功於國,有功便不能不賞。除了升官,那麽將來除了恩封,還會有功封。中尉可為將軍,將軍亦可因功封為郡王乃至於親王。有增便需有減,便是親王,十年一考。三十年內若仍無功於國,便要降等。朕之子嗣,也遵此法。”

崔元默默地看著藩王們的反應,而勛戚們自然也都聽在心裏——連宗室都這樣,將來的勛戚還能穩穩當當世襲罔替嗎?

“活水不絕。”朱厚熜平靜地說道,“再不求變,大明這潭水淤泥便越來越多,一遇什麽災禍,恐怕就會幹涸。朕知道,諸王此刻心裏都是不太願意的。大位已無望,還做不成悠閑自在的富家翁了。然困居藩地,有志不得抒,有才不得用,難道人活一世便如此渾噩度過?”

喂這種雞湯,也只對少數人有用。

關鍵的問題在於當前有藩王叛亂的背景。

他們不敢開口反對什麽,只是楊廷和仍舊沒有聽到皇帝怎麽防止將來在京親王和本宗子弟可出仕任官、形成勢力後的叛亂隱患。

問題被他再度問出來之後,朱厚熜才回答:“此事根本無需顧慮。閣老也說了,朕年方及冠,十年二十年後,大明絕非今日模樣。許多舊制,都不會再適合將來的需要。讓數千上萬的宗室子弟能有個盼頭更多的一生,能為大明效力,這才是根本。至於朕的子嗣及在京諸王將來會不會同室操戈……”

朱厚熜看了看一旁在鼓勵和教導下完成了一些“禮節”、如今正聽得懵懵懂懂的朱載垺,笑了笑就說道:“朕將來會有計較的。”

制度設計當然重要,但很多事情,現在提出來沒必要,對他們解釋,也解釋不了。

在朱厚熜的帶領下,大明勢必經歷遠比歷朝歷代更劇烈的變化。

這種變化,是會觸及到人的思想和觀念的。

現在朱厚熜只需要掐著一點:他還年輕,他若還在位,底下就翻不起大浪。

就如同這次叛亂一樣。

而後諸王就聽皇帝說了另一件大事:北京城,要擴建了。

從永樂年間營造完整開始,擴建北京城的計劃其實一直都有。

現如今,大量的百姓甚至官員,住在東南西北城墻外的其實不少。

但是擴建北京城實在是一個超大的工程,需要耗費的錢糧人力都會是一筆巨大的負擔。

舊有的觀念裏,有錢了才能幹這些事。

但朱厚熜則是從另一個角度向參策們解釋了這件事:新法推行全國之後,廣東和東南沿海有皇明記對外海貿的拉動,銀錢、稅收都會有較大的增幅,以北直隸為中心的北方呢?

從北京城的擴建開始,再加上從清整水利開始的這一輪大工程,這些基建也會產生刺激作用。

在新制下,如果所需錢糧能夠發放下去,匠人、勞工之家、承辦工程和供應物料的商家,這些錢終究還是要花用出來的——至少在清丈全國田土、短期內嚴格審查田土買賣的這段時間內。

什麽幾駕馬車的理念,朱厚熜也不需要解釋得太清楚。

諸王關心的是,在如今正規劃著的北京新城之中,新營造的諸王府都在正陽門外的北京外城——將來若要作亂,就需要能夠先入內城,再入皇城、宮城。

信息量很大,反對有被安上附逆罪名的風險。

皇帝的萬壽聖節一點都不像是在過節,冷不丁地就拋出這樣的大事。

他們會暫居京城,等叛亂被平定之後再先被“護送”回藩地,在朝廷派出的“督學官”的主持下,召集本宗及分支子弟補習、應對考選。

毫無疑問,大多數郡王以下的宗室將是歡迎的——俸糧可以本色發放,將來還可以出仕為官、不用再困居藩地了。至於王府和田產,那只與親王有關,他們能沾到多少?

藩王想不答應,要考慮一下如今這種局勢下的後果。

而這賜宴結束後,朱厚熜才來到了禦座背後的廊道裏。

在這裏,跪著兩個人:朱見浚和朱祐檳。

當初朱厚熜從安陸趕往北京登基,花了二十二天,那還是人員眾多的緣故。

而朱見浚從八月二十七被擒,最快速度就被押送到了京城,朱祐檳則是更早就被王守仁安排人“護送”進京。

讓人把他們帶到奉先殿之後,朱厚熜站在一旁看著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的二人。

“之前聽到唱名了吧?如今除了被蒲子通挾持的睿王,被詹華璧焚死的榮王府上下,還有無人可入京的楚藩、遼藩,其他諸王都到京了。”朱厚熜看著朱見浚,“打著舉旗之後天下藩王多有附逆的主意,你怎麽就敢昏了頭做這等大事的?除了長沙衛和衡州衛,底氣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