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31

沈渡點頭,來到飯桌前,在衆人嘲笑聲中,伸手端起瓷盤將裏面冷飯殘渣往嘴裏扒拉,默聲咀嚼。

見沈渡乖覺,來羅織輕哼,手指旁邊桌上殘羹冷炙:“這些是本少卿賞你得年夜飯,統統吃下去。”

那些嘲笑聲更大了,但沈渡毫不理會。

沈渡垂首:“是。”

李重掀起眼皮,盯著沈渡看了一會兒,扭過頭去。

“呵呵呵,好,”來羅織百無聊賴,鄙夷瞧沈渡,“做的不錯,陛下只說吊著他命在,你可要把握分寸,莫要玩死他了,不然,本少卿可饒不得你。”

年後又下了幾場雪,朱顏暗地裏為沈渡奔走,她將之前驗屍的結果整理出來找陳瘟,兩個人一致認定那些命案恐與來羅織有關。

與此同時推事院牢獄裏,沈渡正被來羅織命令著喂太子李重吃泔水,沈渡面具後面情緒不明,聽話強行掰開了李重的嘴將泔水喂進去,沾濕了他一身衣裳。

當年那些人被誣陷是被沈士傑的門生所害,但驗屍結果卻顯示,那些人都少了部分器官。

她一定要幫他。

“器官雖可以腐爛成灰,但會留下痕跡,師父有法子可以驗證出來。”

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內閣領,如今被貶為九品都不算的小官為來羅織驅使,那些人罵沈渡軟骨頭她都知道,但她不認為沈渡是,沈渡一定有苦衷。

陳瘟驗出來的結果也是如此,那些人丟失的大多數也是心房,怎麽會?

將錦囊裏的銅哨拿出來在手心溫著,朱顏兩邊眼角撲簌簌落淚,她思念沈渡,也不知道身上的鞭傷好了沒,朱闊說他如今唯來羅織馬首是瞻,日子一定不好過。

最初佛陀吞罪中丟失的也是心房,這其中必定有關聯。

陳瘟沒回答,朱顏踩著雪印離開,回到自己屋子裏,望著賬頂發呆,鼻尖酸澀的厲害。

“來羅織要這麽多人心到底要作什麽?死而複生明明就是假的。”

這也是朱闊不理解的地方:“你說,來羅織為何不殺太子?”

陳瘟想到另一處:“會不會,其實,我們相信是假的,而來羅織卻認為是真的?”

陳瘟則不然:“朱兄此言差矣,你想想,太子若真是那般無能,能在推事院活這麽久?”

“不可能吧,他若是認為是真的,為何造那麽多來羅敷的替身出來?”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催眠入來羅敷的身世記憶,教授武藝做暗地裏的殺手為他攫取人心。

“我瞧朝陽公主也挺好,頗有陛下當年風範,立她為儲君,比那太子好過了。”

“不,他信的,他一定信,只不過信的不一定是死而複生,而是別的信仰,讓人窺探不到的信仰。”

說著停頓了半晌,聲音壓低了一點,

朱顏心裏想到另一種可能,但她不敢想,她將證據寫在絹布上編進了頭發裏面躲避宮內來羅織手下的檢查呈給了周照,但石沉大海。

“誰說不是呢,”朱闊嘆氣,“陛下這不是盼著天下大亂嗎?”

周照如今不理事,完全被來羅織控制起來,叫她進來陪說話也是來羅織覺得她毫無威脅。

陳瘟:“儲君不定,天下難太平。”

朝廷內外都被來羅織控制,只怕監國的朝陽公主也成傀儡了,怪道來羅織如此囂張。

朱闊:“正是如此才發愁啊,太子還關在推事院裏不知死活,沈閣,沈渡如今唯來羅織馬首是瞻,你說陛下到底幾個意思?不殺太子,也不立新的儲君。”

可看女帝穩如磐石,朱顏又看不透似的。

朱顏貼近一點。

朱顏認為來羅織真想奪權大抵也是先挾天子以令諸侯,找一個傀儡皇帝,之後再找個理由登基稱帝。

改朝換代?是要政變了?

總要做點什麽,不能叫沈渡一個人孤軍奮戰。

一旁陳瘟:“總不過是改朝換代,與我們無甚相幹,各按其職罷了。”

這一日,朱顏總有些心緒不寧,沒等下值時間到她就托辭離開,徑自去了不良帥徐想仁那。

“唉,原不該在今日談論這些掃興的事情,可這年過了,往後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日子。”這是朱闊的聲音,見朱闊也有憂愁,朱顏甚覺古怪。

徐想仁也沒想到朱顏會此時過來,扭頭看了眼外面天色,朱顏勾了勾唇角解釋:“沒到下值時辰,尋了借口出來了。”

本是要守歲,可朱顏言自己累了,先回去臥房歇息,路過書房,看見裏面燈光亮起,朱顏放輕了步子,怕驚擾了裏面聊天的朱闊和陳瘟。

“呵呵呵,”徐想仁正刮胡須呢,“沒想到朱主事還有早退的那一天啊。”

朱家向來開明,再說朱采薇快生了,大家注意力都在即將到來的新生命身上。

朱顏沒理會他嘲笑,見他捏了把尖刀刮臉,不由皺眉:“徐大哥將須髯剃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