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頁)

他倒來得及時。

還未想好應對的法子,雨夜裏又一道高昂的聲音傳了進來,“高總管這番不惜動用私權,扣押我的人,誓要逼迫於封某,不知是何用意。”

高安眼皮子一顫,沉眸對跟前的太監交代道:“讓許臨川先動手。”

吩咐完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已被封重彥撞開了半邊門扇,夜風裹著雨點飄進了屋內,門檻內濕了大片。

高安借著廊下的幾盞燈籠,仔細瞧了瞧雨霧中立著的那人,待看清後頓時一臉驚愕,“喲,還真是封大人,這大晚上的,宮門都已下鑰了,封大人怎麽到了這兒?”

封重彥沒戴鬥笠,雨水從頭澆下,眼角被雨水泡得紅腫,視線從泛白的雨線下穿過,看向高安,盡量保持冷靜,“人交出來,我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高安一愣,裝瘋賣傻,“這大半夜的,奴才都快要睡了,封大人找人怎麽還找到奴才這兒來了?”

話音剛落,封重彥手裏的彎刀直逼他命門,“公公既然要不仁在先,今夜就別怪我封某得罪了。

高安沒料到他忽然動手,一時沒反應過來,身旁的太監忽然一把將他推開,高安身子一偏,看著那把彎刀定在了身後的門板上,搖晃直顫,臉色陡然一變,“封重彥,你瘋了嗎,這可是內侍省,你一個外臣攜刀擅闖內宮,刺殺內官,你知道是什麽後果?”

封重彥恍若未聞,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屋子,步步緊逼,“是什麽後果,我以為公公能想到。”

“封大人!”高安高聲提醒道:“別忘了你封家是怎麽起來的。”

“怎麽起來的?”封重彥忽然一笑,“不妨公公來告訴我。”

高安眼角一跳,之前淩墨塵一再勸說皇帝,讓他提防著封重彥,擔心他會為了沈家,不惜與陛下翻臉。

陛下不信,他也不信。

封家以‘忠義’二字立世,如何立起來的?全是靠著陛下成全,若非陛下他封家早在五年前就沒了。

陛下待他封家不薄,如今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他和陛下不是不相信淩墨塵的話,而是不相信他封重彥會如此愚蠢糊塗,選了這麽一條死路。

“封大人可想過,封家有多少條命?”高安看著他,最後勸道:“封大人,奴才也是那句話,封大人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奴才就當今夜什麽都沒發生過。”

話落後,短暫的沉默。

屋內忽然一道打鬥聲,再次劃破了寧靜。

封重彥隔著漫天雨霧與他相望,眼裏的瘋狂,哪裏還有平日裏的半分冷靜,緩緩彎下身,從腿側取下了另一把彎刀,“兩年前,我信了高公公一回,但高公公失約在先,今日把刀逼到了封某的脖子上了,封某豈能讓你失望。”

“封家多少條命?”他一笑:“封某賤命一條,倒是聽過自古忠義兩難全的道理,可我封重彥偏不信,今夜先來搏一把‘義’字,再以死來全‘忠’,也算是兩全了。”

他聲音陡然一提,穿透了雨霧,“咱們陛下仁厚,待臣如友,愛民如子,斷不會因為封某的一時無奈,而興連坐那一套。”

烏雲如濃墨潑灑,豆大的雨點怒濤洶湧卷上玉階,似是千軍萬馬鏖戰急,一陣一陣的吼聲如同飛瀑鳴雷令人心驚。

內殿,皇帝躺在龍榻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滿目失望。

報信的人跪在了殿外,已經抖成了篩子,磕磕碰碰地稟報道:“陛下,封大,封重彥反了!”

皇帝遲遲沒有說話,屋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淩墨塵搭在他兩鬢上的手指卻沒停,繼續不輕不重地替他按著。

片刻後皇帝同他說了一聲,“去吧,朕要活的。”

高安從未見過瘋起來的封重彥,之前聽人說梁馀被他破了一只手,不曾親眼看到過程,如今見他朝著自己沖來,就像是一頭藏在黑夜裏的猛獸,終於在這個夜裏覺醒了。

十步之內,見一個殺一個。

竟無一人能近身。

高安臉色漸漸地起了變化,忽然回過頭沖屋內喊道:“快動手!”

屋內的情況卻並不如意。

高安走後,沈明酥並沒有反抗,等著許臨川拿起刀子走向她,拖出她胳膊,挽起了她的寬袖,再慢慢地翻過她的手腕。

只見那白皙的手腕內側,平平坦坦,只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許臨川一愣,擡頭看向她,眼裏一片驚愕,滿是不可置信。

沈明酥看著他怔愣的神色,笑了起來,“怎麽了表哥?很意外嗎?”

許臨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忘了反應。

“你這一輩子都不如我,你壓根兒就不是學醫的料,知道為什麽嗎?”沈明酥一笑,“因為你心術不正,父親常說‘醫者仁心’,你一個字都沒記住,從小你就看不慣我,每回我被父親誇了後,你都會來找我的不痛快,夜裏故意在我窗前徘徊,知道我怕黑,裝神弄鬼地來嚇唬我,你恨我,還曾往我碗裏下過|藥,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心疼你沒爹沒娘,沒有人教你何為善,一次次地原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