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八章

「公子紅光滿面，似乎喜事降臨。」

白少情拱手道：「司馬公子。」暗中觀察，司馬繁神情特別輕松，似乎遇到高興事。

「今天得了好消息，前輩猜一猜如何？」

「又來打擾前輩。」司馬繁的身影，出現在大門處。

萬裏紅能和什麽好消息掛上鉤？白少情略一低頭，揣測著問：「是否已經有那蝙蝠的下落？」

幾乎就在同時，掉在窗沿上的小紙包滑進了白少情的袖口。

司馬繁點頭道：「不錯，我已經知道蝙蝠在哪了。」

「奴婢告退。」幾乎是瞬間，水雲兒恢復了丫頭的天真本色，盈盈退出側門。

白少情呼吸驀頓。

幾乎同一時間，兩人冰一樣的視線忽然融化，同時看向遠處的大門。

司馬繁眼睛盯著白少情的瞳子，時間仿佛沉澱了許久，才有一絲清淡的笑意從唇邊散開。「前輩為何不追問蝙蝠的行蹤？」

「你總算明白了。」白少情冷冷道：「他如果為我死了，我一定會很高興。」兩人的視線，都像冰一樣。

白少情訝道：「我不追問，難道公子就不打算說嗎？」他假意地咳嗽一聲，撩著擺子坐下，直著腰杆。

她甚至忍不住霍然站起來，咬牙道：「你算什麽東西，夠得上教主一根頭發？我總算明白了，他就算為你死了，你說不定還高興呢！」她真的很少如此沒有風度。

司馬繁幹笑，「前輩動氣了。」選了對面的椅子坐下，搖著紙扇道：「司馬繁不夠恭敬，前輩恕過。」刷地合起扇子，雙手握扇，對白少情作了一揖。

前一刻，她還覺得白少情很美；這一刻，她只覺得這家夥真是可惡透頂。

白少情哼了一聲，等他說下去。

水雲兒的脾氣一向很好。她是赫陽的師父，即使在辣手施刑的時候，還是笑嘻嘻的；但現在，她卻無端起了怒火。

司馬繁道：「關於蝙蝠的事司馬繁多方打探，總算知道他的來歷。」

水雲兒不是說笑，手一揚，小紙包破風而出。小紙包直飛向白少情，他側身，讓它從自己身邊掠過，斜斜掉在窗沿上。

白少情假做思索狀，「這個來歷，一定很有趣。」

「你不要，那我可要仍掉它了。」

「很有趣。」司馬繁道：「這位蝙蝠公子，竟然就是武林世家之後，白家的三公子，白少情。」

白少情仍看著它，不語。臉上顯出一絲掙紮。

「白少情。」白少情古怪地笑了笑。

「你怎麽不接？」

「前輩也沒有想到吧？」

她終於知道，教主費了許多心血，也不過是為了讓這個人冷冰冰的心，輕輕跳上那麽一跳。

白少情確實沒有想到。

讓白少情動心，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滿足的事。

他沒有想到，司馬繁和向冷紅狼狽為奸；可向冷紅知道數年的事，司馬繁竟到今天才知道。

水雲兒見過白少情許多次，卻第一次發現，白少情確實很美。

到底是向冷紅欺騙了司馬繁，還是司馬繁正在欺騙萬裏紅？

他的眼睛貓眼似的，晶瑩中有微光顫動。

「真是武林奇聞。」白少情冷冷道：「武林世家之後，竟自甘墮落。」

他靜靜看著它，就像他第一次在山東萬人莊，看見那顆名滿天下的夜夜碧心丹；就像第一次看見方霓虹，在林中舞那套風華若無聲。

他語帶雙關，司馬繁毫無愧色，點頭，沉聲嘆道：「不錯，明明出身名門，居然做出這等辱沒祖宗的事來。」

白少情轉過身，看向那小紙包。

這兩人心中都明白，四大家族的祖宗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否則正義何來。

水雲兒在他身後，低聲道：「那裏面放的東西對你沒有害處，都是助你練功的藥。教主親自吩咐我給你用的，這藥末無色無味，放在茶裏，壓根嘗不出。你其實已經喝了好幾天了。既然已經揭穿，我也不放茶裏，你都拿去，喝不喝都隨你。」取出一個小紙包，遞給白少情。

司馬繁罵了兩聲，又忽然微笑起來，「不過，那白家三公子的樣貌，卻真是少有的標致。」

窗外無柳，無明月，無銀瀑，無蝶影。

白少情被他詭異的笑容搗得心裏一緊，不由問：「那白少情目前行蹤何在？」

半晌，他嘆：「也罷，他要我的性命，原本不難。」冷冽的目光忽然消失了。他回頭，看向窗外。

「日前探子回報，白少情在白家山莊出現。」

白少情沉默。

白少情皺眉道：「白家山莊，聽說已經被夷為平地。」

白少情問：「你在我茶碗裏放了什麽？」「你以為我放了什麽？」水雲兒仍在強笑。

「那白少情也許是回去拜祭父親兄長，不料卻被我派去的人撞個正著。」

水雲兒強笑道：「公子有何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