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寶蓮寺

這和尚面朝著床帳,輕手輕腳地脫下了單衣,走到床邊撩開帳子,俯身把手探入了溫熱的衾被中。他一摸到床上人香軟的身體,便立刻騰身上床鉆入被中,伸手就要解她的衣裳。

之後約摸半柱香功夫,床前的地板忽然喀喀作響,又發出了一陣啞啞的摩擦聲。只見原本嚴絲合縫的木地板竟被人從底下頂開了一扇,輕輕推在一邊,緊跟著一道黑黢黢的人影忽然從地板下的黑洞中冒了出來,慢騰騰地直立在床前,借著昏昏的月光看去,赫然是一個披著單衣的光頭和尚。

不大的床板猛然承受了兩個人的分量,不由地吱呀搖晃起來,這時羅疏香在睡夢中呢喃了幾聲,也伸手抱住了和尚精光的脊背,輕輕捏-弄了兩把,喉嚨裏跟融化了蜜糖似的,軟軟糯糯嬌嗔道:“老爺……怎地深夜不睡,又來捉弄人?”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轉眼更敲三聲、夜色深沉,忽然不知從何處竄來一陣冷風,將屋中豆大的燈火寂然吹滅。

說罷她又呻吟了幾聲,這才睜開惺忪睡眼,與那和尚照面。半夢半醒間她一時沒弄清狀況,望著那和尚愣了好一會兒,才把兩眼一瞪,用嚇破了膽子卻不敢聲張的嗓子顫著聲問:“你,你是什麽人?!”

“好賴捱過這一晚吧……”她在燈下喃喃自語,最後仍是回到床邊,脫了鞋和衣睡下。

“夫人別怕,”那和尚緊緊抱住了羅疏香,偎在她耳邊淫聲調戲道,“我是這寺中的金身羅漢,今夜特地來為你送子的!”

黃昏後小沙彌進來送了一次五味七寶粥和熱水,而後天色漸暗,屋子裏的光線也弱了下來,她起身走到桌邊點亮油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鼻尖湊近杯口嗅了嗅,卻到底也沒敢喝。

“住手!”羅疏香猛然清醒過來,擡手推拒道,“大膽賊人,竟敢深夜至此淫汙!你若再敢無禮,待我嚷嚷起來驚動了外面,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這樣一間凈室,能叫人有什麽不放心的?

“盡管叫好了,你就不怕反壞了你自己的名節?”那和尚按住羅疏香的四肢,有恃無恐地冷笑了一聲,卻到底怕她聲張,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徑直去解她的衣裳。

幾名家人替她把鋪蓋安頓好,叮囑了一番後便退了出去,關門落鎖守在室外。羅疏香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四下打量著凈室——屋子裏沒有什麽奢侈的擺設,床幃和桌椅都素凈整潔,腳下的地板嚴絲合縫,連只螞蟻都鉆不進來。

寬松的上襖很容易就被掀開,那和尚按住羅疏香掙紮的四肢,探手就往她腰上摸,不料手指好半天也沒摸著衣縫,他納悶地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上下裏衣已經被緊緊縫合在了一起。那和尚一愣,滿腔情-欲霎時萎靡,如當頭被澆了一桶冰水一般。身下女人反常的行為,讓他藏在暗處的雙眼先是浮現懷疑之色,下一瞬便殺機頓現。

羅疏香千恩萬謝後才起身,在舍過香火錢之後,便以聖笤為憑,由一名小沙彌引路,將她領進了晚間歇宿的凈室。

“這是什麽意思?你縫了衣裳,必是有備而來,既然如此防備,肯定就不是為了求子!”那和尚盯著羅疏香,精明的狼眼在暗夜裏閃著寒光,一時惡從膽邊生,擡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不為求子,卻是為何而來?可是受人指使?”

“阿彌陀佛。”那住持便又念了一句佛,這才從袖中取出聖笤,遞進了她的手裏。

“咳咳,長老手下留情……”羅疏香慌忙抓住和尚的雙手,楚楚可憐地在他身下求饒,“實不相瞞,小女子只是縣東張大戶家的婢女,因受我家主母派遣,今夜才到寺中借宿一晚。只因她生性多疑,既想來求子,又疑心你這寺中有什麽古怪……”

羅疏香聞言一愣,下一刻便憋紅了臉,扭捏著低聲回答:“奴家月信已過,身上正幹凈,長老放心。”

羅疏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色裏閃爍,直直望著那面目猙獰的和尚,極盡討好地笑了一笑:“看來真被我家主母料中,怪不得你這廟裏求子最靈呢,原來機關竟在這裏。”

“阿彌陀佛。”那住持和尚閉著眼念了句佛,又半睜開眼,斜睨著她暗示道,“女施主固然誠心可嘉,只是佛堂乃清凈之地,不可沾染血汙……”

她柔媚的微笑和輕松的戲謔,終於讓和尚緩和了面色,總算幫他拉回了一絲理智。於是他掐著羅疏香脖子的虎口稍稍松了松,又騰出手拉扯起她縫合在一起的裏衣,低聲淫-笑道:“既然你家主母派你來求子,你又何必縫了這衣裳,回頭若是懷不了孕,不倒顯得我這寺裏的送子觀音不靈?不如你且陪我快活快活,回頭只管對你家主母說,住在寺裏一夜平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