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5頁)

季永年眯起眼睛:如果因為這事影響了這次任務,你的保票就一錢不值!你知道不知道?

小夥子滿不在乎:沒事兒,我這雙手比水平儀還穩!

馬邑龍固執地說:你們可以不信任老張,但可以信任我。我為老張打保票。

馬邑龍一看,是火箭制導崗位的一個年輕技術員,他手裏正捧著測量火箭速度的敏感儀器:速率陀螺儀。它特嬌氣,怕震動,一定得輕拿慢放,小心侍候。

季永年再把“八”字往上推了推,說,你這叫什麽判斷?

馬邑龍看著一邊心痛,一邊又要壓住火,不敢驚動他,等他把儀器安全放好後,才扯開了嗓子說:扯淡!你這個渾小子,有你這麽晃來晃去的水平儀嗎?你唬得了我們,唬得了火箭嗎?!又指著旁邊的一位組長說,他叫什麽名字?你們在本上把他給我記上一筆,陀螺儀沒事就算了,要有事我找他算賬。

馬邑龍執拗地說,我相信我的判斷。

說完,馬邑龍轉身對現場的人放話,都給我聽明白,誰敢在這裏再像這渾小子這樣吊兒郎當地幹活,我就敢撤誰的職!

季永年眉頭堆成一個“八”字,嚴厲道:馬邑龍,我看你簡直就是個不講政治的糊塗蛋!

放完這通炮後,馬邑龍才又叫上老張,找一個沒人的工作間,關上門,開始落實季副部長的指示:談話。十分鐘後,老張從工作間走了出來,眼圈有點兒紅。

馬邑龍知道瞞不過首長,就老老實實地承認:是的。我是為老張的事來找您。我認為老張不該受兒子的事牽連,這樣的處理會對老張造成傷害,再說,眼下任務緊,壓力大,確實離不開他。

季永年看他一眼,擺擺手,讓他別再提了,說,你這麽晚來找我,不會為住宿來道歉的吧?

作為老大哥的於發昌,有時,負債感比馬邑龍來得還要強烈。司炳華犧牲的時候,他和馬邑龍是搭档的關系,這也讓他倆覺得同時欠下了一筆很難償還的債——他總覺得欠著蘇晴一個家。

這天晚上,馬邑龍是十一點還差十分走進季永年房間的。進去後,第一句話就是對住宿條件表示抱歉,招待所比小賓館差多了,雖說也是套間,但所有的設施遠遠不及小賓館。

蘇晴個人問題不著落,他這塊心病就好不了。這麽多年,他沒少為蘇晴張羅,動員蘇晴去見這個去見那個,可沒一個有結果,直到現在,蘇晴仍在原地踏步。所以,當於發昌得知馬邑龍和淩立分手時,馬上想到了蘇晴。

季永年六十出點頭,滿面紅光,看不出一絲疲勞,走起路來,年輕人都趕不上,讓人覺得這老頭精力十足的充沛。據說,他每天清晨五點起床,快走一小時,體重十多年沒變,始終保持七十公斤左右,正負不超過一市斤,如果沒有超凡的毅力,很難做到這一點。時下,飯局少不了,連續幾個飯局下來,不轉換成脂肪才見鬼哩。僅從這一點,可見這位首長意志力了得!

但馬邑龍始終不表態。

執行命令吧,這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一開始,於發昌對促成這事很樂觀,覺得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他甚至跟胡眉說,這世上,很快又會添上一對好夫妻了,你信不信?可一年快過去了,怎麽等都沒等來他們的好消息。急得於發昌又問胡眉怎麽回事?胡眉睇了他一眼,說:這不是你在推動的事嗎,你問我,我問誰去?

季永年率領的總部工作組是這天下午乘專機到達基地的,只休息片刻,就去技術陣地視察,回來後又接著聽基地對“太白一號”任務的工作匯報,最後,在作指示的時候,季永年提起了張高工兒子失密的事。袁總將常委會的討論意見向他作了簡略匯報,出乎馬邑龍的意料,季永年的一句話,便將事情作了了結。他說,我贊成老張暫時不要參加任務,先撤崗為妥,這是為了這次發射任務安全的角度考慮,也是出於對老張同志的愛護!

於發昌說,我實在有心要當一回月下老,可是……只要一提這件事,老馬就跟我急。

常委們討論來討論去還沒最後形成決議時,會議終止了,原因是總部工作組已到基地。

胡眉說,你這是和尚不急姑子急,這種事要講緣分的,緣分不到,你急死也沒用。

於發昌與基地總指揮袁總又咬了咬耳朵,將呂其和馬邑龍的意見來了個折衷,認為可以讓他不撤崗,但重要的崗位先不讓他上,當個“備份”……

於發昌讓胡眉去做蘇晴的工作。胡眉說,依我對蘇晴妹子的了解,她的工作還真是不好做。你沒發現嗎?自老馬和淩立分手後,蘇晴就躲得遠遠的,我想呀,她是不想沾拆散別人家庭的惡名聲,淩立畢竟是朋友了,她上去和老馬好,淩立能不誤會她嗎?我猜她不理老馬,不會是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