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頁)

景致是第一個浮現在龍哥腦海中的人選。

她的手和鎖骨,就算是在模特圈子裏也屬於難得一見。

纖細修長得總讓人聯想起豪車廣告中,有質感的流暢線條。

每次想起她和程寄的相遇,景致都要感慨一聲,幸虧好是在私人性質的酒會上,她作為珠寶模特被打扮得優雅得體,不至於太過狼狽。

那時候在一眾星光燦爛中,程寄只穿著簡單的西裝和白襯衫,再也沒有飾品的裝飾,氣質脫俗,清冷疏離得無法靠近。

如同冬日水杉間的料峭冰雪,被長風一吹,冰雪的寒冷盡數向她吹來。

景致心非木石,豈會無感。

而她穿著黑色真絲的蕩領露背連衣裙,晚會式樣的盤發,高跟鞋很穩,每一步都是搖曳生姿,步步生香。

她敢打包票,即使在那樣的名利場,她也是聲色奪人,男人女人的目光沒少往她身上投來。

但程寄的目光只是從她身上輕輕掠過,便垂著眼和身邊的賓客交談。

那晚的賓客都是有意向的買家,Greco的負責人在她們化妝的時候鼓勵她們做銷售,甚至放話要是能賣出一件珠寶,就能拿提成。

要是真能拿到,或許她找工作的時間還能再寬裕寬裕。

其實那時候不只程寄周圍沒什麽人,但景致看了一圈,還是控制不住地往他方向走。

她笑得溫柔又燦爛,語調輕快地問:“先生,要不要看看這條雨滴項鏈?”

那是她22歲人生中為數不多的主動,表面看著風輕雲淡,但背後的手卻捏出了一把汗。

只見面前的男人略微一怔,景致便聽到他身邊女人放浪的笑聲。

她說了幾句法語,程寄有些羞澀,嘴角蕩出點弧度。

景致聽不懂,只聽出“mon Chéri”兩個詞,一頭霧水。

那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坐在椅子上氣質從容,用蹩腳的法式英語說:“darling,stoop down,I’m the buyer.”

景致為自己搞錯買家鬧出的烏龍抱歉,依言彎下腰為顧客服務。

只是那時候她實在是有種恍如隔世的天真,全然忘了自己穿的是蕩領的裙子,一彎腰,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前胸。

她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胸口,目光定定的看著法國女人,而余光瞥向程寄。

程寄低著頭沒看她。

景致不禁懊惱。

如今想來,這懊惱的模樣就和電影裏的女主角如出一轍。

皺著眉,恨不得坐上火箭,逃離地球。

也許是有過同樣的少女經歷,景致還挺能共情女主,她繼續看著銀幕上的劇情。

畫面在一場車禍中,女主護住男主漸漸暗淡。

女主角回憶著幹過的糗事,為自己從沒得到回應,氣餒地哭出來。

想她為了救男主死去,變成一只鬼之後對男主也是日思夜想,結果男主根本就不愛她。

確實夠傷心的。

不過男主角還挺帥,女主角也沒白喜歡,景致想。

只是鏡頭一轉,清明節的時候女主的父母在墓前祭拜男主,苦口婆心道:“也不ʝʂց知道你在另外的世界過得怎麽樣,如果你真能收到紙錢,就可憐可憐我們,當年你救下小艾,也是想讓她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可她現在精神失常,又算什麽事呢?”

一直看到這個反轉,景致略微錯愕。

所以當年的車禍是男主把女主護在懷裏嗎?

墓碑上少年的照片依舊意氣風發,眸光明定燦爛,沉默地地注視著一切。

景致胸口有種說不出的發悶。

身後傳來動靜,似乎是有人從樓梯上下來,景致連忙轉身,就見到......

“死掉的男主?”她驚訝又恐慌得把手上的禮品摔在地上。

除了臉色更加蒼白,身型更加瘦削,眼前男人和電影中的男主簡直同一張模子裏刻出來。

五官端正,氣質憂郁,眼眸中閃動著破碎的光。

剛才她還說他帥來著。

景致腦袋昏沉沉,捂著嘴,後背嚇出一陣冷汗。

樓梯上的男人停住,目光純凈,他看了會兒景致,隨後朝半空中高聲喊:“呂姨,有客人。”

“誰啊?”

過不了多久,從打開的移門處鉆進來一個中年女人,模樣婉約,皮膚細膩。

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是呂碧雲。

呂碧雲看了眼驚魂不定的景致,又看向樓梯上的男人。

那男人雙手插兜,笑得很無奈。

他聳聳肩,慢慢走下來:“我可什麽都沒幹。”

“八成又是你這破電影把人嚇到了,”呂碧雲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把投影儀關了。

景致臉上的浮光掠影就此湮滅。

“我說了讓你以後不要在大廳放你的電影,你不聽,這都嚇到了第幾個了?”呂碧雲朝著景致走過來,淡笑說,“景小姐吧?不好意思,我在花園房除草,沒帶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