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清二楚(第2/4頁)

在朝廷中,薛向就是一個另類,故此一直以來,都遭受到排擠。

公檢法就不講這些,著重於證據,而證據就是務實的結果。

從政策方面來說,薛向的理念也是理財,可以說是商人那套邏輯,公檢法是有益於商人,當然也有益於他的理念。

他是真的認為,公檢法就是新政的最後一塊補充。

同時,他確實是有站隊公檢法的打算,但不是說他投降保守派,而是他認為公檢法能保護自己,以及讓他的能力得到充分的發揮。

因為他是非常務實的,自然也不會因為黨爭,而做出不利於自己的決定。

“多謝薛發運使地指教。”

張斐笑著點點頭,“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就是荊湖南路等地的錢荒問題。不知薛發運使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

薛向微微皺了下眉頭,道:“關於那些地方的錢荒問題,我承認,這是我們發運司的疏忽,但是我們會盡快做出調整,避免當地錢荒進一步加重。”

張斐問道:“但不知薛發運使是否有具體的調整策略?”

薛向沉吟少許,道:“這倒不是一個非常難的問題,在我們面前有著很多選擇,比如說,可以投入一些錢幣從荊湖南路等地購買一些京城所需的輕貨,方才那商人也說了,這些錢荒的地區,物價相對比較便宜,朝廷可以通過購買來擡高物價,以及給當地投入錢幣,同時朝廷也不會因此虧損。

還有,就是可以效仿河中府的鹽鈔,我仔細研究過河中府的鹽鈔鹽債政策,之所以能夠取得如此成功,關鍵就在於,當地官府是允許百姓用鹽鈔交稅。

但這個還需要朝廷的決策,不過我可以保證,無論如何,明年那些地區的情況將會有所改善。”

坐在內堂的趙頊,不由得稍稍點頭,如今他臉上已經沒有方才那種充滿戲劇性的表情,而是與富弼、韓琦一樣,沉浸其中,也在思考這些問題,以及朝廷該如何應對。

“真是非常期待。”

張斐又問道:“此外,從目前的賬目上看,均輸法似乎取得巨大的成功,但是方才余員外、何判官,薛副使,他們都有提到一個問題,就是均輸法導致各地商稅降低不少。

那麽這裏面是不是存在美化均輸法的因素,其實實際上就只是將商稅挪用到均輸法的利潤中去了。”

這個問題,再一次是博得保守派官員的一致認同。

問得非常非常不錯。

而且問得這麽直接,是向著我們的。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薛向。

他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當然不是。”

薛向搖搖頭,又非常肯定地說道:“這是一種錯誤的認識。”

別說保守派,就連革新派的官員,聽得都有些心虛。

包括王安石自己都認為,均輸法肯定是將一部分商稅給挪到自己的利潤中,因為均輸法是不用交稅的,同時均輸法又在搶奪商人的買賣。

張斐問道:“薛發運使能否詳細地解釋一下。”

薛向回答道:“方才我是一再強調,均輸法並不是針對商人的,主要是朝廷調整供應制度,以此來節省朝廷開支,這才是均輸法的主要目的。

當然,我也不否認,確實因為均輸法,而導致商稅減少,但是這種減少,只是在於均輸法在執行過程中的一些問題,以及商人的誤會,等等。

並不是說,均輸法將商稅挪到自己的賬目上。

等到公檢法去了之後,解決這些問題,結果就是均輸法所得利益,不會有任何降低,同時商稅一定會回到之前的成績,不,可能會更多。”

這一番解釋,令司馬光、呂公著他們眉頭緊鎖,有一種腦子轉不過來的感覺。

明明就是均輸法侵占商稅,但薛向這麽一說,好像也有道理。

假設均輸法真的侵占商稅,那麽只要均輸法存在,商稅就必然會減少。

反過來說,一旦公檢法解決了其中的弊政,均輸法的利潤就肯定會下降,利潤重新回到商稅。

但如果說,問題解決了,商稅上漲,同時均輸法利潤的不變,那就足以證明,均輸法沒有侵占商稅。

王安石也是想了想,才理清這其中脈絡,又瞧了眼司馬光他們,雖然他們臉上不服,但好像又沒有反駁之言,憋得難受,這心裏也暗自為薛向叫絕,回答地確實完美。

趙頊聽得也是興致盎然,看得更是投入,這可比庭辯真是有趣多了。

如果是在垂拱殿,他估計又是一個頭兩個大。

但是這聽證會,卻讓他也是豁然開朗,關鍵是這其中所有的利益關系,都非常清晰地擺在他面前。

這廝真是一個人才,難怪統管六路這麽多年,也沒有爆什麽大雷。張斐也是暗自稱贊,好奇地問道:“薛發運使為何確定商稅較之之前,會變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