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第4/5頁)

韋應方站起來,駁斥道。

蘇轍當即就傻了,呆呆地看著韋應方,“韋通判,你……你說什麽?”

你不管就不管,還這麽明目張膽說出來,真不知你是哪來的底氣。

韋應方卻是言之鑿鑿道:“我說這當然不應該管。牢獄裏面的罪犯,為何會提前釋放,跑去店裏找活計幹,不就是因為當年朝廷將河中府的錢糧全都拿去打仗,是分文不留,官府還怎麽去管理那麽多囚犯,只能讓一些懲罰較輕的囚犯提前刑滿釋放。

還有商道一事,不錯,那後面收錢的就是轉運司的吏,但那也都是因為朝廷不撥錢,但又要人管事收稅,只能讓他們去收過稅,其中部分錢糧也是上繳給官府,如這種現象,全國上下比比皆是,朝廷若是將錢給足了,誰會願意幹那些活。

你們這麽做,就等同於卸磨殺驢,只會寒了大家的心,到時沒人幹活,你們來負責嗎?”

違法違的如此理直氣壯,蘇轍也真是醉了。

但話又說回來,這還真的是朝廷默許,因為朝廷沒錢,但又要招人來管理州縣,以及收稅,只能給予他們謀財之路,比如說收取過稅,這得找人去收,但是朝廷又不想給工錢,怎麽辦呢,讓他們多收一點,然後大家平分。

這種強盜邏輯,導致這裏面是沒有規則可言,那些貪官汙吏,自然就會鉆這漏洞,盡量去多收稅,滿足上面的胃口,剩余的就全都是自己的。

蘇轍哪能不知,誰還沒遇見過這種事,語氣頓時緩和不少,道:“我們檢察院可以網開一面,不追究他們的懲罰,只要求罰金作為懲戒,你們可別說,他們撈的每一文錢,全都是朝廷所迫,我們檢察院目前掌控著足夠的證據。”

韋應方道:“蘇檢察長,問題就不在於他們是否違法,而是在於朝廷能否支付他們俸祿,這不給馬兒吃草,又想馬兒跑,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你涉世未深,不懂其中利害。”

蘇轍道:“我只知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朝廷理應支付他們相應的俸祿,而不是讓他們隨意利用職權謀取財路,如果他們得不到相應的俸祿,大可以來我檢察院起訴,我們公檢法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蘇檢察長。”

曹奕立刻起身道:“你這是在為難我們轉運司,如今轉運司還得支付士兵們的賠償,哪有這麽多錢?”

蘇轍道:“轉運司沒錢,照實說便可,我們會要求朝廷撥錢給河中府。”

這麽狠嗎?

朝廷莫不是你家開的?

你說撥錢就撥錢。

可話說到這份上,他們還真不好反駁蘇轍。

蘇轍又是態度堅決道:“之前的舊賬我可以不算,只要合法,他們的買賣,也可以繼續做下去,但如這種違法行為,我們檢察院是決不能容忍的。”

面對如此強勢的蘇轍,此番談判,自然是無疾而終。

但可將蔡延慶給急壞了,因為下面那些胥吏開始接連罷工,河中府的秩序立刻變得岌岌可危。

因為全都是他們這些吏在管事,他們要是不管,那肯定會大亂的。

這可是蔡延慶的底線。

“張庭長,你們的爭爭鬥鬥,我是盡量不參與,而且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就是要確保河中府不亂,可你此番貿然行動,已經讓河中府陷入混亂的邊緣。”

蔡延慶是面色嚴肅地向張斐說道。

言下之意,你要這麽搞的話,那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張斐嘆道:“蔡知府,我也不想,但我也沒有辦法,那些惡霸仗著在衙裏的關系,是欺民霸市,這種現象已經是非常嚴重,自從我開庭以來,就一直收到各方的密訟,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這麽做的。”

蔡延慶道:“這我能不知道嗎?但是你得先拿出解決之法,目前官府運作,全依靠那些胥吏,如果他們都不幹了,那我們還怎麽去治理。”

他們就三年任期,沒有能力去培養自己的班子,就只能用現有的吏,他們是最熟悉州府事務,經驗豐富,知道怎麽去管理。

張斐道:“我們不是要至他們於死地,我們只是打擊這種犯罪行為,同時我們也會為他們爭取到合理的報酬。

目前這種方式是絕不可行的,因為這必然會引發行政和司法的沖突。道理很簡單,放權讓他們去收過稅,多收的就算是補助,那不用想也知道,這吃虧的肯定是商人,這就是一種敲詐行為,而我們公檢法是要捍衛百姓的正當權益,一旦商人來我們這裏提起訴訟,我們是不可能不理會。”

蔡延慶聽得是眉頭緊鎖。

以前是政法一體,那大家可以有默契,而如今政法分離,官府繼續放權給他們,讓他們為朝廷斂財,但這顯然與司法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