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欲加之罪,其無詞乎?

“張庭長,我錯了,我願意道歉,我願意道歉,求求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張庭長,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

方才還振振有詞地喊出“士可殺不可辱”的孔泰,此時是痛哭流涕,聲嘶力竭地朝著張斐喊道。

他們兩個以前是禁軍,也常去那煙花之地,豈不知在那裏倒糞的都是一些什麽人,簡直就是賤人中的賤人,甚至都是那種白天無法見人的人。

那……那你還是羞辱我吧!

尊嚴?

都去倒糞了,還談個屁的尊嚴。

然並卵!

想要張庭長加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反而激起圍觀群眾們的莫名爽點,一時間叫好聲不斷,要知道未判之前,不少人傾向於陸邦興的辯訴。

但現在,是一致叫好。

看來古往今來,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其中最歡樂的莫過於曹棟棟和馬小義,二人狠狠一擊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嘴臉盡顯無疑!

你們惹誰不好,去惹張三,你讓他難堪,他那小心眼,非得整死你!陸邦興暗自一嘆,走上前去道:“行了!行了!你們別叫了,待會我去跟張庭長商量一下。”

“陸珥……先生,拜托你了。”

“是啊!先生,我們寧可道歉,也不想去那裏倒糞啊!”

二人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悔不當初!

“知道了!你們千萬別再亂說話了。”

陸邦興扔下這句話,便徑自離開了。

……

韋應方、曹奕等人也默默地起身,低調地往側門出的皇庭。

“真是可惜啊!”韋應方感慨道。

曹奕笑道:“咱們也沒有奢望這個小案,能夠給皇庭添加多大的麻煩,這不過是投石問路。”

韋應方點點頭道:“不錯,此次試探,倒也算是非常成功,公檢法這麽多人,就不可能無懈可擊,他張三再有能耐又如何。”

說著,說著,他見曹奕不語,偏頭瞧了曹奕一眼,見曹奕呆呆看著左前方,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怔。

只見韓冬娘與一個俊美公子站在柳樹下,是交談甚歡。

那俊美公子正是符世春。

正好,那符世春也看向他們來,還微笑地點點頭。

老遠都能感受到,那挑釁的意味。

小樣!

跟哥在煙花之地玩歪門邪道,你難道不知道哥可是那風月報的創始人。

韋應方不禁嘆道:“是呀!就他們這些富家子弟,玩這些把戲,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

那邊許芷倩也是快速收拾完,然後追了過去,“張三,我覺得關於調戲婦女方面的律法,還不夠完善……!”

“還不夠完善?”

張斐翻了下白眼,道:“別說得之前就好像很完善似得,是一直不完善好麽,我為了找條罪名來定罪,都廢了半天勁。”

許芷倩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應該想辦法給予完善。”

張斐嘆了口氣,“這你放心吧,要不完善,我也難受,定罪定罰都得去絞盡腦汁,我可不想這年少禿頭啊。”

說著,他抹了一把自己那粗壯的發髻。

夫妻兩一邊做著這庭後檢討,一邊往後院行去,可是剛剛來到那個小湖邊,那李四就來通報,蘇轍求見。

於是,張斐便讓李四將蘇轍請到這裏來。

“張庭長,張夫人。”

“蘇小先生請坐。”

張斐與蘇轍坐了下來,許芷倩則是默默站在張斐身後。

“蘇小先生急於來找我,莫不是覺得我方才的判決,有不公之處?”

張斐半開玩笑似得問道。

“倒也不是。”

蘇轍搖搖頭:“張庭長的判決,還是非常公允的,但也令我感到有一些憂慮。”

張斐問道:“蘇小先生所憂莫不是皇家警察的職權問題?”

“是,但也不盡是。”

蘇轍道:“我真正所憂慮的,是張庭長方才所引用的這個罪名再加上皇家警察的職權,以及張庭長所給予的懲罰。

其實方才所審理的那幾樁案子,在市集中是見慣不怪,而在之前,也是處於可罰可不罰之間,往往都是看對方是何人,如果對方是顯貴,且未有致人受傷,可能也就是息事寧人,甚至於那些衙差是視若無睹,避而不及,但如果是百姓,就有可能會被抓去衙裏敲上一筆。

而如今張庭長幾番引用的那條罪名,是可以引用很多糾紛上面,那些皇家警察同樣也可以抓人,這就使得皇家警察的權力變得非常可怕。

那唐朝大宰相魏征就曾言過,‘法無定科,任情以輕重;欲加之罪,其無詞乎?’。”

這話裏話外,還是對張斐的判罰是有所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