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文武與法(終)(第6/6頁)

在這一點上,我們皇庭認為這屬於陸知府過失。”

陸詵又抑郁了,我還有過失?

你這是各打五十大板嗎?

你這不叫公平,而是叫做平均啊!

張斐解釋道:“正如我之前說得,事已至此,該以抵禦外敵為先,而陸知府只考慮到戰略層面不應與西夏發生戰爭,而未有考慮戰術層面,也就是折繼世將軍的處境,這顯然是他的一個過失。

至於陸知府並未跟薛發運使進行商量,這一點我們認為,並無任何不妥,因為當時陸知府身處更前線,更清楚狀況,而當時敵軍已經進犯,他應該當機立斷,而非是等著與薛發運使商量,只是陸知府未有考慮周詳,做出最為合適的部署。”

說到這裏,他稍稍停了下,端起茶杯,喝了兩大口。

他這一停,大家是如夢初醒,那鄭獬突然反應過來,不禁質疑道:“張庭長的判決,大有為種副使開脫之意。”

根據律法,種諤肯定有罪,但是張斐所言的幾個原則,全部有利於種諤,而原則就是張斐自己弄得,這如何叫人信服。

張斐放下茶杯來,道:“首先,我的這個判決,將會作為判例,從而適用於所有人,暫時是有一個前提,就是只在皇庭。

其次,我承認我的確是有一些偏袒種副使,這種說法並不完全是錯。”

“????”

大家又傻了,包括蘇轍在內。

這麽囂張的主審官,可真是頭回見啊!

就算是,你也不應該承認啊!

說你道德低,你承認也就罷了,畢竟道德低也不違法,但是說你偏袒,你也承認,這可就是徇私枉法啊!

如郭孝法,以及一些禦史們,聽到這話,不禁都雙目放光。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你小子著實飄了!

等著吧!

張斐笑著解釋道:“這裏是軍事皇庭,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皇庭,涉及的多半都是與戰爭有關。

而戰爭是不講道德,不講公平,不講仁義,故而判決原則是與其他官司不一樣。戰爭的意圖是國家和君主的利益,而戰爭的原罪就是失敗,一旦確定此次戰爭的意圖是為了國家和君主的利益,那麽勝敗必然會影響到庭長的判決。

這也是我們皇庭的另一個原則。身為軍事皇庭的庭長,我無法用仁義和道德去判定一個手握上千條人命的將軍,這反而是一種不公平。”

不少人聽得沉思不語。

咋一聽,覺得這話太直接,太露骨了。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是這麽個道理,這是軍事皇庭,從軍事角度來看,勝敗當然是非常關鍵的,以往那些敗軍之將,縱無過失,也得受罰。

失敗真的就是原罪。

張斐又繼續說道:“這就好比之前我們常說的戴罪立功,只不過在這軍事皇庭,這將會成為一種成文的判決指導原則。

假設種副使是失敗了,我現在無法斷定會怎麽判,那十有八九是另一個判決,但事實就是他贏了,而皇庭會給予一個為國家和君主奪得利益的將軍,更多的寬容。

而之前提到的擅興律,也都將會給予這些判決指導原則之下,律例是不會變的,只是說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引用判決指導原則,當然,這些原則,必須要依靠大量的證據來支持。”

武將們全都激動地站起身來,不禁是熱淚盈眶,感覺就好像打了一場大勝仗,有人甚至還捂著腦袋。

這就是我們想要的。

文官們則是一臉郁悶,你這是判決嗎?你這分明就是在立法啊!

郭孝法當即質問道:“你有這權力嗎?”

張斐回答道:“在這裏,我有。”

折繼祖立刻問道:“非河中府的官員,能否來軍事皇庭申訴?”

張斐道:“暫時就只適用於我職權範圍內,也就是這陜西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