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文武與法(終)(第4/6頁)

這時,下面有一人起身憤怒地質問道:“你這是在教我們做事嗎?此乃軍政,你憑什麽幹預。”

張斐搖頭道:“我不是在教你們做事,皇庭也無權幹預軍政,我只是在給你們的建議,你們可以不聽,不予理會。只不過,假設有朝一日,你們不幸坐在這庭上,那就不是軍政,而是司法,在那時候,我的這個建議就會變得至關重要。”

蔡卞他們也都是一臉微笑地看著他們。

簡單來說,你別來啊!你來了的話,那可能就為時已晚。

下面不少人心想,要是可以的話,誰想來啊!

但他們也沒法反駁,人家都說了,你可以不聽,你現在就可以起身走人,誰也沒攔著你。

也並沒有人走,這個建議也都默默記住了。

目前誰也不清楚這軍事皇庭的前景,但從此案來看,還是很強勢的,韓琦大老遠都得派兒子過來作證。

張斐又看向陸詵,“陸知府,你做得其實已經是非常好了,但其實你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尤其是在敵軍來犯之時,無論如何,這事情已經發生,我知道陸知府也有大局著想,避免與西夏開戰。

但是根據韓相公和郭相公他們供詞來看,在當時,如果你想要避免與西夏開戰,第一步就是擋住敵人,一旦戰敗,那就不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

而且,如果種將軍和折將軍兵敗,延州將會岌岌可危,而在這一點上,你並沒有做到深謀遠慮,盡忠職守,只是比較幸運而已,官家當初對你的指控,也就是沒有考慮你的幸運。”

一生清廉正直的陸詵,此時臉紅的就如昭陽一般。

他會較真,但不會說謊,捫心自問,他當時只是憤怒,以及擔憂會跟西夏打起來,還真沒有怎麽顧忌前線戰事。

張斐又擡目四顧,又道:“我之所以給各位這個建議,因為我們皇庭也就是這麽做的,而且效果還不錯。”

說著,他指著旁邊幾個庭錄員,“這幾位辛苦的庭錄員,一位是官家派來的,一位是審刑院派來的,還有一位政事堂派來的。”

什麽?

這幾個庭錄員這麽有來頭嗎?

大家不禁側目看向那幾名庭錄員,頓時為張斐覺得委屈。

試問哪個官員能有你這般殊榮,皇帝、政事堂、審刑院同時派人監督。

大哥,你是穩的。

小弟甘拜下風。

而如蔡延慶、王韶這些老狐狸,則是對張斐另眼相待,皇帝、宰相一塊監督,那他的權力得有多大。

要只是一個知府,皇帝還會這麽幹嗎?

“關於陸知府的判決,就到這裏。接下來就是關於對種諤種副使的判決。”

種諤一聽,整個人都繃緊了,豆大的汗珠,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

公然推翻官家的指控,這要判下來,是真心沒得救了。

張斐喝了一口茶,然後道:“關於擅興律,共有9門24條律例,涉及擅發兵、給發兵符、大集校閱、主將不固守城、巧詐避征役、出給戎仗條、興造料請工、私有禁兵器、役功力采取不任用等方面。《武經總要罰條》共有72條處罰規定,涉及行軍宿營、偵察報警、作戰行動、軍器保管等。”

說到這裏,他道:“本庭長將會給擅興律添加一條指導思想,以便於大家理解,就是戰爭不是文武的博弈,而是政治的延續。”

“政治的延續?”

蔡延慶聽得是連連點頭,“妙啊!”

不少文官也是頻頻點頭,說得真好,當然不是什麽文武博弈,我們文官本就應該在上面的,這就是理所當然的。

郭逵撫須笑道:“這小子果真不一般。”說著,他向一旁的韓忠彥問道:“賢侄,他有添加指導思想的權力嗎?”

韓忠彥搖搖頭道:“這晚輩也不清楚,但既然他這麽說了,估計是有的。”

張斐又道:“朝廷的決策,是政治的決策,而不是文官的決策,為得是國家利益。違反這個決策,就是傷害國家利益,這是必然違法的。”

種諤身子突然搖晃了幾下。

完了!

死定了!

“基於所有的證據來看,種副使的確有矯詔、擅興的嫌疑。”

說到這裏,張斐話鋒一轉,“但是這嫌疑還不足以將其定罪,然而,因為朝廷在決策方面的不明,這是更有利於種副使,故此本庭長並不認為他有犯下矯詔和擅興罪。”

種諤雙手捂住胸口,猶如從地獄直接上升到天堂。

刺激!

真是太刺激了!

而鄭獬等人,卻是睜大雙目,不敢置信地看著張斐。

你這簡直是睜著眼說瞎話啊!

不等他們張口開噴,張斐就趕緊言道:“首先。就是關於擅發兵的嫌疑。而關於這一點,本庭長也在審理的時候提到過一些判定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