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絕佳機會(第2/3頁)

張斐稍一沉吟,“難道是富公?”

趙頊一驚,“你如何猜到的?”

張斐嘿嘿笑道:“據我觀察,就他們二位理解的最深,其余人只怕縱使認同,也不敢妄下斷言的,畢竟他們連其中道理都說不明白。”

趙頊笑著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認為富公為何會這麽果斷地支持你的法制之法?”

張斐想了想,道:“我估計還是為了對抗新政。”

趙頊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因為他們都是清廉之臣,要說是為了金錢,去反對新政,這估計不太可能。”

趙頊稍稍點頭。

要說富弼、司馬光、文彥博他們是為了金錢去反對新政,打死趙頊都不信,就富弼、司馬光那性格,你就是將金子塞到他嘴裏,他都會給吐出來的,還認為你是在侮辱他。

張斐道:“他們還是擔心新政會與民爭利,以及防止王學士權力過大,而法制之法的理念是捍衛個人權益,是既可以防止新政與民爭利,同時又給予王學士限制。”

趙頊思索一會兒,道:“可是你之前說,法制之法對他們亦有限制,他們應該也會想到這一點,你說這能成嗎?”

之前張斐就跟趙頊提過三足鼎立,法制之法一方面能夠限制王安石的法家之法,同時又能限制住這邊的儒家之法。

張斐道:“我也不敢保證,但如果這回都不能成,那估計以後也成不了了。”

趙頊忙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目前他們最害怕的還是王學士的新政,而法制之法對於他們雖然有限制,但也能保護他們的權益。

有道是,這兩害相權取其輕,況且法制之法同樣也能夠限制住王學士,對於目前的他們來說,是利大於弊,只要富公、司馬學士他們支持的話,我估計朝中其他大臣最終會被說服的。”

他在課堂上,故意提到若法家之法遇到法制之法,該以法制之法為先,目的就是誘惑保守派。

他委婉地告訴保守派一個道理,就是如果都法家之法,就是看誰的權力最大,目前皇帝支持王安石,你們都剛不過。

他認為這就是一個絕佳的窗口,一旦錯過,幾乎不可能再出現。

這已經是具備天時地利人和。

趙頊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何王學士又要支持?”

張斐道:“因為雙方需求並不一樣,王學士有陛下的支持,他目前需求的就是合理性,如果《宋刑統》都能修改,他的變法,自然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

趙頊稍稍點頭,道:“雖然富公支持你的法制之法,但同時他也提出一個建議,就是請求朕將此事視為國家頭等大事,要召集天下英才來修訂《宋刑統》。”

什麽防止王安石權力過大,不就是防止他權力過大,王安石的權力,不都是他給的嗎?

富弼要求以高規格來修法,其實還是有防他的意思。

王安石就是要求直接赦令,如果真的這麽幹,那就是進一步伸張皇權,王安石始終認為事為之防,曲為之制,是嚴重阻礙國家發展。

趙頊當然也是想要伸張皇權。

讓他們來修法,鬼知道會修出什麽來。

張斐笑道:“陛下勿要擔憂,法雖是他們來修,但最終能否頒布,可全在陛下。”

趙頊道:“朕當然知道這一點,但是他們可都是我大宋一等一的天才,若要在律例中暗藏玄機,只怕朕也察覺不了。”

張斐呵呵道:“我估計富公只會修下半部,而不會去修上半部。”

趙頊問道:“什麽下半部,上半部?”

張斐道:“哦,我在課堂上不是說了麽,法制之法必須要區分開君主國家的利益和個人的利益。富公十有八九就只會針對個人利益這部分,而不會去動上半部分。”

趙頊好奇道:“你憑什麽這麽篤定?”

張斐嘿嘿道:“因為我都不知道,富公又怎麽會知道。”

趙頊愣了愣,“你不知道?”

張斐道:“我是真不知道,我在課堂上也只是講了捍衛個人權益,沒有怎麽提到國家利益和君主利益。”

趙頊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如此,張斐從頭到尾都只是強調個人權益該怎麽去立法,但國家利益和君主利益,他並沒有講。突然瞧了眼張斐,似笑非笑道:“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講?”

張斐趕忙解釋道:“我所知的,已經全部告知陛下,我相信富公也應該察覺到這一點,法制之法已經會對君主有所限制,陛下能夠答應,那就已經是非常為國家和百姓考慮,他若再進一步,那純屬就是得寸進尺。

關鍵,我其實並不認為富公出來攬下此事,是為了限制君主。恰恰相反,他是打算借法制之法來彌補慶歷年間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