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儒法之爭

“是,老師。”

“乖!都坐吧!”

張斐微笑地點頭示意。

一眾學生坐了下去,方才還窮兇極惡的目光,此時卻變得無比的幽怨,就猶如那深閨怨婦一般。

這些個後起之秀,其實都已經看出張斐玩得是什麽花招,但是他們對此是毫無辦法,還得乖乖叫他一聲老師。

沒有辦法呀!

因為他們非常想證明張斐沒有資格給他們當老師。

而張斐恰恰就是利用他們的這種心理,來先發制人。

因為根據儒家學問而言,這禮法是最最最最基礎的,如果他們連最基本的禮法都不講,那麽學問再高,也無人瞧得起。

嚴復方才就是這麽說的。

道德品格才是最重要的,才華橫溢,且心術不正,這種人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們越想證明張斐不配為人師,那他們首先要證明的是,自己是一個尊師重道,品學優良的好學生。

要不然就是歪瓜配裂棗。

這一下就被張斐輕松拿捏住了。

氣氛很是尷尬!

門外的嚴復就明褒暗貶道:“這珥筆之術,著實厲害啊!”

這就是珥筆慣用的心理戰。

司馬光瞧他一眼,沒有做聲,心裏是松的一口氣,要想鎮住這一群人可是不容易,尤其是張斐這種沒有半點名望之人,可不曾想張斐上來就輕松搞定。

就算是珥筆之術,那也無妨啊!

張斐目光掃去,見他們一臉不服,卻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暗爽,來到講桌邊上,輕輕斜倚著講桌,是輕松愜意道:“方才只是開個玩笑,你們也別見怪。其實我知道,你們全都是天之驕子,未來國家的棟梁,讓我一個珥筆來跟你們當老師,確實是委屈了你們,要換做我是你們,我也會生氣的。

所以呢,你們也別當我是老師,也別當做這是上課,就當是學術交流,正好我們年紀也差不多,你們以為如何?”

眾人皆是眼中一亮,喜出望外,這可是他們所期待的,若有師生之禮在上面壓著,他們確實不太好發揮,但又滿懷狐疑,與其他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好似在相互詢問,這裏面會不會是有陷阱?

本來已經占得上風的張斐,突然又往後退一步,又將這優勢給讓出來,著實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饒是嚴復、司馬光、富弼他們都有些詫異。

張斐又問道:“不好麽?”

蔡京突然拱手道:“學生自當謹遵師命。”

其余人也紛紛拱手。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待會要是發生什麽不太尊師重道之事,也都是遵從你的教導。

張斐給了蔡京一記贊許的眼神,點點頭道:“很好!”

“讓讓先!”

“請讓一讓。”

眾人尋聲看去,但見兩個仆人打扮的漢子擡著一塊木板走了進來。

正是李四和龍五。

這是幹什麽?

室內室外的人皆感好奇。

“放在這裏吧!”

張斐往講台邊上一指。

二人將木板放下便離開了。

張斐也不解釋此物為何用,朗聲道:“不管怎麽樣,我是奉命過來跟你們講授律學的,那麽今日我們就交流交流大家對律學的看法。”

說著,他從木板後面掏出一支炭筆來,在木板上寫了一個“法”字。

趙頊恍然大悟,“原來這木板是用來寫字的呀!”

葉祖洽突然問道:“老師,此謂何字?”

張斐愣了下,“法。”

葉祖洽道:“原來是法,學生還以為是洽。”

“我寫的有這麽糟糕嗎?”

張斐不禁都退後了幾步,看了看,這明明就是一個法啊!

他對自己的字確實沒多大信心。

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嚴復他們一群士大夫是直搖頭,這哪是在上課,堂堂國子監教室,卻猶如市井一般,真是成何體統。

王安石卻是幸災樂禍道:“我早就讓這小子練練字,他就是不聽,真是活該讓人笑話。”

“哎……他就是一個珥筆,也不能要求太高。”

“哪個珥筆的字寫得不比他好。”

“許仲途,你女婿的字都寫成這樣,你也不教一教嗎?”

“……!”

許遵真是躺著也中槍。

殊不知這都已經是張斐超水平發揮,因為這不是用毛筆寫得,還算是工整,但是不該他在國子監,就這個場合來說,這字確實寫得不堪入目。

要知道在北宋,這字寫得不好,就比衣冠不整還要令人嫌棄。

就比如說王安石,他文章寫得好,字寫得好,雖然邋遢一點,倒也沒有人說什麽。

張斐咳得一聲,“這木板有些不平,你們將就一下。”

頓時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射向張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