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改革競賽

其實在教育方面,司馬光也有著自己的理念,而且與王安石是非常像似的,也都是要追求實用性,而不是那些毫無用處,誇誇其談的學問。

這一點從司馬光的文章就能看出來,他的文章是非常樸實無華,連半個華麗的詞藻就找不出。

當然,王安石的文章雖然華麗,但關鍵他能在保持賞心悅目的同時,還能夠做到字字珠璣,針針見血,勝司馬光可不止一籌。

這個就只能用天賦來形容。

但是二人的區別也非常明顯,王安石上來就是要大刀闊斧,不破不立,逆天改命。

而司馬光則是謹小慎微,所謂“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則修之,非大壞不更造也”。

就是非必要時刻,就不要去改變法律,小修小補即可。

二人的性格都非常執拗,目的也相差不差,他們都認同宋朝存在諸多弊政,但手段卻是截然不同。

更為有趣的是,二人是深知對方的優點和缺點。

故此他們都認為如果交給對方去改革,一定會失敗的。

此時他們也都認為,當下教育是必須改革,而且教育也是延續自己的政治理念的唯一途徑。

可他們二人之間總會出現區別的。

王安石是先要政治改革,教育改革只是他政治改革其中的一環,他的戰略,是先擴張自己在朝堂的勢力,等到時機成熟,再推行教育改革。

司馬光在接下司法改革的重擔後,第一步想得就是培養這方面的人才,當時他就主動邀請張斐。

他的打算先培育出一批專業人才,然後再徐徐漸漸進行全國範圍的改革。

只不過在王安石的鞭策下,他也不得不加快自己布局,否則的話,將無人可限制新法。

但他仍然非常謹慎,他只是將蘇軾、範存仁這兩個道德、才幹都信得過的人,安排到一些關鍵州縣上面,而不是王安石的新法全國執行,他也立刻在全國進行司法改革。

而張斐在其中更多是起著催化劑的作用,他的獎學金制度,讓王安石、司馬光都打算順水推舟,開始自己的教育改革。

司馬光先奏請皇帝,在國子監開設律學館,將訟學、律令融為一體。

宋朝一直以來都非常重視律令的學習,別說律令,就連訟學目前可都沒有任何限制,百姓皆可學,還有各種有關律令的書本出售。

這也是在戰亂時,摸索出來的一些經驗。

宋朝統治者認為,若是讀書人都通曉律令,一旦發生戰亂,官府失效,中央又鞭長莫及,這些人就能夠站出來,繼續維持地方安定,使得律法能夠延續。

但是律學只是國子監一門必學的課程,但如果專門為此設館,就是要走向專業化。

這顯然是非常合理的。

律學單單作為一門課程,能夠學到的只是很基礎的知識,但其實律學是博大精深的,也是一門非常重要的學問,單就實用性而言,甚至要高於儒學。

宋神宗是非常爽快地批準了。

王安石吃醋了,不行,我也要。

司馬光司法改革,他可以設一個學館專門培養這方面的人才。

那我財政改革,我也要培養這方面的人才,他要求在國子監設立算學館。

這頓時引來不少的鄙視。

當初談論這個問題是,你口口聲聲說的是醫學,結果這一轉頭,就變成算學。

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們都知道王安石的算學,不是簡單的算數,而是要學習理財之道,而他的理財之道,本來在朝中就不太受歡迎。

不少大臣立刻表示反對。

但他們心裏都清楚,他們的反對,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趙頊怎麽也得一碗水端平,不可能批了司馬光的,不批王安石的。

趙頊也是很輕松地就給批了,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雖然這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這使得朝中的爭鬥,開始出現一絲絲變化,就是從打到對方,而變成一種競賽模式。

因為經過那場官司,已經明確司法可監督新法,但是目前的法是基於權,你若變強,我就要變得更強,否則的話,我怎麽去監督你,反之亦然。

……

馬家。

“唉……這下真是不好辦了呀!”

張斐眉頭緊鎖,唉聲嘆道。

馬天豪瞧他這模樣,這心都快揪了起來,“你不是說,這事都已經解決了嗎?”

“四哥有所不知,我原本以為是解決了,但是……”

“但是什麽?”

“四哥可有聽說最近朝廷批準王學士在國子監設立算學館?”張斐不答反問道。

馬天豪點點頭道:“這我倒是聽說了,但是……但是這與我們有何關系?”

張斐嘖了一聲:“這都怪我啊!”

“你先別怪誰。”馬天豪連忙道:“你先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