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祖制與祖法(第3/3頁)

許芷倩趕忙找出一份文案遞給張斐,張斐接過來,翻開來,看了看,然後擡起頭來,道:“當年太宗設審官院、考課院、審刑院,這是不是改變了太祖制定下的制度,是。但這是不是違反祖宗之法,不。恰恰相反,這是遵循祖宗之法。

至於其中原因相信就不用我贅述了吧。

由此可見,祖宗之法乃是國家的根本大法,制度的設計是要遵循祖宗之法,別說制置二府條例司只是一個臨時官衙,即便改變現有制度,也不一定違反祖宗之法。

基於此,我懇請二位主審官,不應將祖制納入此次訴訟的範圍內。當然,如果範司諫希望休堂,回家查閱文案,弄清楚祖宗之法和祖制的關系,我是沒有意見的。”

說完,他就坐了下去。

這一番長槍短炮下來,就連坐在一旁的許芷倩,都感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心道,他果然是為大場面而生。

場面越大,戰鬥力越猛。

富弼、韓琦雖然曾也坐在下面觀看過張斐打官司,但當他們作為主審官面對張斐時,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小小珥筆,竟然給他們帶來了一絲絲壓力。

事到如今,他們終於體會到呂公著不容易啊!

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呂公著看到張斐就煩躁。

而坐在旁邊觀審的呂公著,心裏也平衡許多,也該讓你們嘗嘗其中的滋味。

確實。

張斐以太宗為例,確實是有著充分說服力。

太宗設審官院、審刑院,其實就是在分化中書門下的權力,雖然制度上是發生了變化,但絕對是遵循了事為之防,曲為之制的執政理念。

祖制與祖宗之法的關系,就只是一個遵從關系,但是任何政策跟祖宗之法都是遵從關系,是否違反祖宗之法,跟是否改變祖制,是沒有半毛錢關系。

然而,祖制對於範純仁他們而言,是一把極其重要的武器,其實他們就是要將祖制和祖宗之法融為一體,若廢棄這把武器,那無異於砍斷了他們一只胳膊。

範純仁一張臉憋得通紅,這小小珥筆竟然讓他回家多讀書,這可真是奇恥大辱,當然,他更不會放棄祖制這個論點,爭辯道:“誰說祖制就能輕易改變的,那唐太宗曾言,以史為鏡,可知興替,想那漢朝時,蕭規曹隨……”

張斐這回是連起身都難得起了,一手捂著腦門,一臉問號地看著範純仁,“唐太宗?蕭規曹隨?範司諫,我們這是在打官司,不是在學術辯論,我朝可沒有蕭規曹隨的這條律例,以史為鏡,可知興替,都未寫入唐律疏議。

我甚至都不屑於拿我朝祖宗之法就是吸取前朝教訓的話來反駁你,你竟然還拿漢朝的事來說。天呐!就沒有一個懂法的嗎?”

說後面,他雙手捂臉,發出悲鳴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