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極限一換一

也真不怪許芷倩感到緊張,雖然在年初時,她就曾隨張斐以祖宗之法為史家討回公道,那場官司也確實是萬眾矚目,即便在民間也有著極高的熱度。

但那到底只是一場刑事訴訟,而最終也是以刑事案結束。

當時並沒有直接與朝臣產生沖突。

也沒有人說威脅史家,或者怎樣,因為到底那祖宗之法只是一個約束皇帝的理由,或者說一個借口,朝臣們拿著這個借口去限制皇帝,但往往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權力的博弈。

而且當時王安石也沒有開始變法。

權力的結構並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這一回可不一樣,這一回張斐是直面朝臣,這場官司也關乎天下人的利益,同時也可能預示著權力的洗牌。

但凡涉及到權力的增減,這個就非常致命。

他們甚至不惜綁架方雲來威脅張斐,就可見一斑。

這場官司沒有人可以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輕松看待一切,人人皆是畫中人。

由於那些年輕官員都想來觀審,導致富弼、韓琦他們被迫在政事堂前面的空地上審理。

雖然宋朝皇宮是歷朝歷代最小的,但是政事堂畢竟是國家最高行政機構,前面那塊空地還是非常大的。

是足夠容納千人之多。

這可真是辛苦壞了政事堂的差役,光搬桌椅就已經搬了一整宿。

此時此刻,也已經坐滿了,甚至還有不少年輕官員是站在角落裏面。

裏面已經是人聲鼎沸,爭吵不休。

顯然,這場官司已經將革新派和保守派的矛盾公開化。

之前大家都還是暗中較勁,可如今大家已經是明著來爭。

要知道這才剛剛開始,新法都還沒出。

姍姍來遲的王安石,剛來到門口,就遇見司馬光,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不禁皺了下眉頭,“我說司馬君實,你是不是派人跟蹤我,我這臨時有事耽擱了一會兒,來晚了,這也能遇到你,可真是見了鬼。”

司馬光哼道:“我就是怕遇到你,故才晚來的,你也不去照照鏡子,如今多少人恨你入骨,誰願意與你走在一起。”

王安石不屑一笑:“是呀!那些貪官汙吏可都恨我。”

說話時,他手還指了指司馬光。

“你……”

司馬光怒哼道:“眾人皆醉,唯你獨醒,這就是你被人恨的原因。”

王安石反駁道:“這也恰恰證明我所行之路,乃是正確的。”

司馬光呵呵笑道:“人人恨你的結果,就是你是正確的,你天天跟張三待在一起,就沒有學到皮毛的推論之術嗎?”

王安石笑道:“裏面那些人就能夠代表多數?咱們去民間問問看。”

司馬光道:“等你新法出來之後,咱們再去問問。”

“你等著。”

“我等著。”

正當這時,忽聽一個笑聲,“二位大學士,如今時辰尚早,不如你們先進去打一場,也好讓我等後輩學習學習。”

司馬光、王安石回頭一看,只見蘇軾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而旁邊的蘇轍則是在拼命地憋笑。

司馬光沉眉道:“也是該讓你學習學習,就你這口無遮攔,若不在公堂之上得到教訓,遲早會闖出大禍來。”

王安石道:“少去一些青樓,平時多存一些錢,闖出禍來,還可以去找張三幫你打官司。”

司馬光道:“不存錢也得少去,你看看你,這年紀輕輕就腳步虛浮,走起路來還不如我們兩個老東西。”

蘇軾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

蘇轍見兄長以一敵二,略有不支,趕緊上來畢恭畢敬行得一禮,幫兄長脫困。

王安石瞧了眼蘇轍,道:“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蘇轍,你怎沒歪?”

“下官……”

蘇轍尷尬地望著王安石。

司馬光是苦口婆心道:“好好看著你兄長。”

說罷,二人便入得大院。

蘇轍兀自保持著拱手的姿態。

蘇軾走上前來,“三弟,對不住,為兄又連累你了。”

蘇轍偏頭瞧了眼蘇軾,訕訕道:“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嗯?

……

當王安石、司馬光出現在院內時,議論聲稍減,無數目光投向他們二人。

二人也非常有默契的一人走一邊。

分庭抗禮的局面變得愈發清晰。

呂惠卿見王安石來了,立刻起身拱手一禮,又問道:“恩師怎與司馬大學士一道來的?”

王安石低聲道:“你去幫我查查,看看有沒有人跟蹤我。”

呂惠卿一頭霧水地看著王安石。

“我懷疑那司馬老頭派人跟蹤我。”

說著,王安石就坐了下去。

那邊文彥博同樣也好奇地向司馬光問道:“你怎與王介甫一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