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撤!(第2/3頁)

張斐目光一掃,笑道:“相信大家也發現問題所在,兩份案卷,只是將名字換掉,將耕地換成押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二者所面臨的結果,卻是截然相反。”

“你這是偷換概念,巧弄文字。”

齊恢道:“兩件事可不能混為一談。”

張斐笑道:“兩件事唯一不同的是,雇主還得給佃農報酬,而朝廷卻不需要給衙前給任何報酬,是具有強制性、義務性和無償性。”

齊恢表示,嗯……!

把剝削說得這麽直白,真的好嗎?

張斐又道:“可惜歐陽相公目前不在朝中,否則的話,真想聽聽歐陽相公對此案的看法。”

劉述就道:“根據那漕官所言,是史大郎堅持走河道,才釀成此禍。”

張斐道:“自古以來,出現過無數個昏庸無能的將軍,但即便是他們,也都沒有將打敗仗的責任推給下面的士兵。如果衙前可以決定,那還要漕官幹什麽?

不過這不是我們今日要爭論的事情,查案是官府的事情,我們是要看,此案是否違反祖宗之法。”

說著,他又看向許芷倩。

許芷倩又起身,給人人發上一份案卷。

他到底準備了多少啊?

醉了!

這些老爺們真的是醉了!

自以為很細的他們,跟張斐一比,才發現自己是粗的一逼。

等到許芷倩回來坐在自己身邊後,張斐才道:“諸位審官現在所看到的,就是自仁宗朝到如今,當時樞要大臣對於衙前役的一些論述。

比如說當今三朝元老韓相公。”

坐在角落裏面的韓琦,頓覺無比驚喜,哎喲喂,竟然還談到我了。

這就好比看網文,突然看到自己的在裏面跑龍套,而且還是正面人物,那種驚喜感,難以言表啊!

張斐是真不知道韓琦在,只是韓琦曾也針對這差役法,進行過微調,照著文案讀道:“韓相公就曾言,‘州縣生民之苦,無重於裏正,至有孀母改嫁,親族分居,或棄田與人以免上等,或非命以就單丁’。又道,‘富者休息有余,貧者敗亡相繼’。”

韓琦捋了捋胡須,拼命地抑制那上揚的嘴角。

這小子有前途啊。

一旁富弼偷偷瞄了眼韓琦,是暗笑不語。

他知道韓琦比較吃一套。

陪審官們都知道韓琦在這,只能點頭贊成。

就事論事,韓琦這一番話,確實形象的描繪出衙前役給百姓帶去的痛苦。

確實是非常非常悲苦。

張斐又道:“下面還有一些因為衙前役所引發治安問題,零零散散家破人亡的不計其數,據記載就有三十二次圍剿草寇的案例,都與衙前役有關,此役逼得百姓落草為寇,這對於國家而言,是很大隱患。”

司馬光只是掃了一眼,就沒看了。

這些事情,他真的可以倒背如流,畢竟他可是寫出資治通鑒的男人。

張斐又道:“不管是在仁宗朝,還是在先帝時期,朝野上下,幾乎都達成了一個共識,衙前役實屬弊政。不知諸位審官是否贊成?”

一陣沉默。

這何止是仁宗時期得共識,也是當下朝野的共識,司馬光也認為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但就是沒辦法解決。

大家也知道張斐接下來要說什麽,但已經無法阻止,只能看他表演。

張斐等了一會兒,見無人應答,道:“那麽問題來了,這是存有數十年之久的弊政,卻仍在執行中,沒有得到絲毫的改善。而祖宗之法要求防弊之政,那麽此案是否違反祖宗之法?”

這祖宗之法是預防弊政的發生,而這弊政都已經存活了幾十年,這都應該屬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了。

呂誨咳得一聲,底氣不足地說道:“你此言差矣,你這上面也都寫得清楚明白,不少樞要大臣曾就此事上書,並且朝廷也做過一些修正。”

他也有些委屈,我們也想防,但……但防不住啊!

張斐道:“我只是為史二郎辯護,就史家這事上面,我是沒有看到任何改善。讓我們看看朝廷在此案上是怎麽做得。

一個漕官,一番話,不經任何調查,就先沒收了史家的家財,其弟其妻,立刻被貶為官奴官婢。諸位審官真的有尊重祖宗之法嗎?祖宗之法是防弊之政,你們這是縱容弊政,反其道而行。”

官銀若是遺失了,不給補上,很多官員都得被問責的,故此一出事,就先把錢弄到手,確保自己不虧,然後再談公正。

劉述是惱羞成怒道:“這國家大事,可並非你想象得那麽簡單。”

張斐道:“長達數十年,弊政依舊,毫無改善,我乃一介百姓,不敢妄議朝中大臣是否無能,但是……我應該怎麽去理解這個問題呢?”